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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渴望决定了人经验的范围、见解的深度、判断的标准,以及选择价值观的责任。渴望对于人生的影响极大,扭曲的渴望会使人陷入绝望、耽于感官。本书辨析了什么是扭曲的渴望,帮助我们认识到,偶像崇拜、成瘾、浪漫之爱和理性主义都是虚空的,不能真正满足人心的需要。人心真正渴望的是永恒,唯有与那位永活至圣者建立关系,人心的渴望才能获得真满足。
第7章 耶稣基督:心灵的复活(上)
——艾略特,《博士之旅》
“我们在这条路上是被引向永生,还是永死?”显然,两种情形都有。因为我们所有人都终将死去,正如我们已然出生一样。这不可避免,但这“犹如已生之将死”,除了验尸官死亡证明上的“自然死亡”以外,还有另外的含义。因为在我们的出生与死亡面前,心灵中诸般的渴望又将怎样深深地引导我们去渴望“一种失落的记忆”呢?若在我们出生时,这些记忆就已然死去,那又将会如何呢
当然,我们知道关乎出生的一切事。我们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个世界迥然不同于母腹中既温暖又安全的环境。我们被告知说,正是我们出生时的第一声哭喊,赋予了我们以气息——这实在是一个悖论,这样一种悲伤竟然给我们带来了生命。
然而,悲伤是每个人出生过程中真实的一部分,因为出生就是要与母腹分离,就是要被带入未知和不安中。从那时起,我们就成长为由渴望引导的人,首先是渴望自己母亲的乳汁,然后是她疼爱的目光,继而是许多其他的渴望,直到我们本质的身份似乎成了“我渴望故我在”。婴孩与父母间的连结,漫长的断奶期,实在都表明人的渴望就是爱,就是寻求与他人连结。
然而,我们是生而有记忆的,即具有成为某个“自我”的能力,经验到“我自己”在场的能力,即一个连续的经验史的故事。我并非被拘禁于当下,也不是被动物般的本能引导,因为我能借着运用自己的记忆,超越身体各种直接感受的界限。
奥古斯丁把这种超越我们各种感观印象的能力称作“记忆那广大的院宇.....因为那与我在一起的有长天和大地,洋海并我所能想见的一切,此外还有我所忘却之事。在那里,我将与自我相遇,并回想自我,我自己在何处,做了何事,以及当时处于何种心境.....”奥古斯丁在他的《忏悔录》一书中提醒我们人类的记忆在我们经验自身身份时具有的能力,尽管通过我们有意识的头脑仍然不能涵盖这一切经验。从这种“记忆”中,我们抽取出人类心灵的“四种情感,即渴望、喜乐、恐惧与忧伤”。
但是,向我们自身解释自己,这绝不可能是人类记忆的唯一功能。在柏拉图有关人的寓言中,人们蜷缩在一个黑暗的洞穴中,拒绝面对洞外真理的阳光。那洞穴中的阴影又怎能知道洞外的光明呢?记忆能引导我们达到某种超越自我的真理吗?
荣格的直觉理论认为,我们的梦境与幻想乃是借着庞大、原始和普遍的“无意识”事物的记忆库——即从我们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共同遗产——培育出来的。然而,那些信奉上帝临在于其世界中的具有“历史意识”的人,却不能心悦诚服地相信,我们自己的解释能给予我们一种对人类历史的完全的描述,不管它是柏拉图的解释也好,还是荣格的解释也罢。
今天,譬如说,随着“我们内心的孩子”对童年时代所受的性虐待以及其他形式的情感虐待越来越清楚,我们正在对童年时代的记忆获得新的洞见。
因为我们的记忆掩藏在大量我们如何思想和行动的面纱之下,所以一个关键问题在于我们如何来运用它们。我们可以用毁灭性的方式来使用它,从而让心灵充满自己对过去恶行的忧伤。抑或是,我们因为自己对失败的记忆,就以失败的感受而告终。羞耻感可能是一系列非常有害的记忆带来的结果,或是我们回首往事时帯来的结果。罪咎感可能是从对与他人恶劣关系的反思中产生的。记忆也表明,我们在人生中是如何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几乎没有改变的希望。记忆库可能是一个充满"不良”记忆及无尽欺骗的大库房。
记忆乃是“成长心灵之重负”,日积月累,越来越让我们困惑和恼火。因此,我们需要有谦卑之心,让我们既能对一种深刻的记忆敞幵,同时也愿意接受其他人的帮助。倘若没有谦卑之心,心灵就仍然是幼小的:记忆受到限制,因而会主动压抑过去。对于骄傲的人来说,生活的痛苦过于强烈,以致没有任何麻醉药来钝化他对过去失败的记忆。
我们容易对"那些不好的回忆”健忘。我们很愿意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问题上欺骗自己。正如我们前面看到的那样,我们会淡化自己对其他人的伤害,并通过操纵别人来扭曲现实。我们将自己各种虚假的欲望理性化,从而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们会制造出诸多陈规陋习,并用一种带有偏见的目光来看待人,而没有认识到他们个人的独特性。我们为自己的失败而指责其他人并借此将问题显露出来,但我们却不能控制或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我们通过仅仅看到内心的某些方面而使自己的生命碎片化,而且当我们用一种歪曲现实的特定视角来看待自己时,我们就将自己理想化了。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来为自己的弱点辩护,以保护自我形象。所有这一切都造成了关于现实的"破碎形象”,借此一种真假参半的状态就进入我们的生命中。
那我们又如何来运用自己的宗教记忆,即基督在圣诞节降生、受死,并在复活节复活的记忆呢?是否它完全被疯狂购物、孩子们的童话剧、令人陶醉的派对和"织锦的俗艳服装,那些甜蜜和愚蠢的圣诞节物件”给压抑住了呢?诗人约翰.贝杰曼(John Betjeman)问了一个有关我们的记忆退避的问题,
恁般事,可真否?惊世弥天人传有。
画帘映,彩窗透,
子诞牛栏畜喟啾。
造洋海,定星斗,
主成婴孩施拯救。
——约翰贝杰曼,《圣诞节》
正如威廉布莱克提醒我们的那样,“当诸位用眼睛观看,而不是透过某一视角观看时,人生幽暗的灵魂之窗就会彻底扭曲天堂,并引导你去相信谎言。”我们已经看到,当我们用一种“宇宙论”心态,而不是用对亘古常在的上帝所抱的“一种历史意识”来看待人生时,我们对现实的解释是多么不同。
那几位博士不得不长途跋涉来寻找这个“小孩子”,而牧羊人只需要穿过伯利恒的野地就可以来敬拜他。然而一旦到了那里,他们就都照着自己眼睛所见样子看见了耶稣:一个真实的小孩子。但是,这一单纯的事实却同样具有丰富的象征内涵:引路之星,天使歌声,象征君王、献祭和死亡的礼物,童贞女生子的宣告。若没有这些,道成肉身就没有多少含义了。
这些不同寻常的故事并非像启蒙运动时期的思想家论述的那样,是“愿望投射”的例子。毕竟,有谁会如此疯狂竟至臆想出这等愿望",要聚集到这样具有如此重大象征意义的普通婴孩身上呢?我们的难题是,耶稣以如此卑微的方式降生,正如人的婴孩一样,以致对今天大多数人来说他仍然是隐藏的:“他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我们也不尊重他。”(赛53:3)这种弃绝肯定是一种愿望的投射,正如我们试图除掉某个颠覆我们人生观的人一样。然而,奇怪的是,尽管许多人非常排斥基督教,但他们却心存犹豫并不愿意毁谤和拒绝耶稣。加缪、劳伦斯,甚至连尼采也仍然敬重耶稣这个人,尽管他们有迥然不同的哲学思想。
人们很难做出其他选择,因为对耶稣的记忆同样也激起了我们对何为良善、真实、可爱和美好之事的思念。拒绝这些价值观念,人生就会变成地狱。为什么呢?因为心灵拥有对它们的记忆;我们出于自己的渴求认可了它们。除了耶稣基督外,难道还有一种更美丽、更平衡、更深刻,然而又更富同情心和爱心的方式,来表达何为一个真实的人吗?
整理人:活水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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