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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渴望决定了人经验的范围、见解的深度、判断的标准,以及选择价值观的责任。渴望对于人生的影响极大,扭曲的渴望会使人陷入绝望、耽于感官。本书辨析了什么是扭曲的渴望,帮助我们认识到,偶像崇拜、成瘾、浪漫之爱和理性主义都是虚空的,不能真正满足人心的需要。人心真正渴望的是永恒,唯有与那位永活至圣者建立关系,人心的渴望才能获得真满足。
第11章 基督徒是朝圣者(下)
自中世纪以来,基督徒一直都要面对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判断真正的基督教神秘主义者之道——即一种对上帝单纯的爱——与其他受到异教柏拉图主义思想影响的灵修方式。后者的一个例子可以从新柏拉图主义者“上升之梯”(the Ladder of Ascent)的象征中见到。约翰克里马库斯(John Climacus),或称为“阶梯约翰”(John of theLadder,约579—649),是一位在西奈沙漠中隐修的叙利亚修士。他曾经写过一本题为《神圣的上升之梯》(The Ladderof Divine Ascent)的书,在这部书中他用雅各天梯的意象来描绘三十个阶梯,与“耶稣在他公开侍奉前三十年的隐藏生活”相比附。
第1一3阶,弃绝、遁世与放逐。
第4—7阶,对重要德行的操练。
第8—13阶,对付并排除负面激情。
第14—23阶,与其他激情抗争。
第24—26阶,积极的德性。
第27—30阶,陶然于默想生活自身,从而达到爱上帝的顶峰。
然而,《神圣的上升之梯》一书中的意象,与耶稣对门徒拿但业所说的话表达的意思并不一样:“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你们将要看见天开了,上帝的使者上去下来在人子身上。”(约1:51)
当耶稣成为人时,在他与我们的关系中,是上帝采取了主动:人无须挣扎着来获得这位遥远的上帝的恩宠;按照希腊哲学思想,上帝对我们毫无所感。人的宗教预设,是人必须攀爬这一上升之梯来达到那份属于上帝的完全。这就是新柏拉图主义与基督教的不同之处。
新柏拉图主义注意到了阶梯约翰以及后来的伪狄奥尼修斯(pseudo-Dionysius)传统的告诫:“我恳求你,让我们带着热情与信心来沿着这属灵的天梯攀爬而上。”同样,努西亚的本笃(Benedict of Nursia,约480—547)敦促人们说:“倘若我们希望达到这至高谦卑的顶峰,并迅速达到我们借着竭力攀升以求达致的属天高升状态,就竖起那架上帝向梦中的雅各显明的梯子。”这之所以对人有吸引力,乃是因为它是一种实际方法;而且,在技术社会中,我们渴望凭着切切实实的灵修技巧来达到我们的目标。
然而,或许正是从耶稣基督身上看到的上帝恩典的主动作为,我们看到柏拉图主义的eros(欲爱)迥异于基督教的agape(圣爱)。而且,《未识之云》一书“否定神学”中上帝的“隐秘性”可以满足人伸展出去与上帝联合的需要,虽然没有任何“知识”或技巧能使我们控制这种形势。
这种“神圣的上升之梯”传统,后来随着许多应用这种象征方式的灵修手册的传播,而得到了进一步传播。这种传统借着西方十二世纪晚期圣维克托的休(Hugh of St.Victor),十三世纪《单纯心灵的一面明镜》(A Mirror for Simple Souls)的佚名作者,以及方济各会的修士波那文图拉(Bonaventure,1221—1274)的推动得到了发展。它反映了中世纪的一种心态,该心态认为人的生命乃是借助一种阶层制的存有来掌控,而所有的社会安排都要服从于这一伟大的存有之链(Great Chain-of-Being)。它强化了教会的教阶制度,并倾向于在“权力”处境下而不是用人际关系方式来解释基督徒生活。它将上帝帮助人的能力解释为“照着人的功德”,就是你在这个阶梯上爬了多高而定。
这种让人来攀爬“阶梯"的观念强调的是对特殊灵修实践的专注,正如今天的属灵操练仍然被某些“行动主义”的基督徒解释为开发某种用来奔走属灵旅程的运动技巧一样。这是一种柏拉图主义的观念,也是一种危险的观念,要让我们与周围世界脱离开来以达到蔑视它的结果,并且只能导致人不负责任和缺少对这个世界的关怀。它同样也暗示说,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同样的、严格管制的路线来朝向上帝,从而使我们对其他因为不完美而从这架上升之梯跌落的人态度冷漠。
这种新柏拉图主义式的朝圣之旅潜在的预设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倘若上帝照着自己的形象和样式创造了我们,那我们就不可避免被吸引来攀爬这架完美的阶梯,并寻求为他行善。这变得更像是一种本能性的宗教,而不是让人谦卑地认识到我们已经堕落远离了上帝,正如保罗所说的那样:“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上帝的荣耀。”(罗3:23)宗教改革修正了新柏拉图主义将宗教生活看为人类的某种“自然”倾向的做法,即使其中牵涉到艰难的攀升。
同样,我们可以看到,这种上升之梯的象征并没有为理解人类心灵提供足够的灵活性,而且它也无法为面对我们在人生旅程上遇到的各种变化与偶然性提供足够的洞见。它的各个阶段代表了属灵健将在随后的禁欲灵修方面获得的成功;然而,对人的生命来说,有很多东西要比作为健将更重要,它对关系的深刻关注更甚于这一点。
当然,马丁路德为了讨上帝喜悦,在用自己双膝攀爬罗马圣阶时,借着自己自然的压抑本性得出了这种结论;据说,这些阶梯是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之后从上面走下来的阶梯。但是,这件事使他比以往更困惑,后来此事强化了他变革“功德”教义——就是赚得上帝慈爱的教义——的决心。这教义已经给教会带来了太多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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