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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的渴望决定了人经验的范围、见解的深度、判断的标准,以及选择价值观的责任。渴望对于人生的影响极大,扭曲的渴望会使人陷入绝望、耽于感官。本书辨析了什么是扭曲的渴望,帮助我们认识到,偶像崇拜、成瘾、浪漫之爱和理性主义都是虚空的,不能真正满足人心的需要。人心真正渴望的是永恒,唯有与那位永活至圣者建立关系,人心的渴望才能获得真满足。
我心渴想上帝(中)
自然的吸引
或许,最为流行和绵延最久、我们今天虽然已接受却从未真正思考过的神祇就是“母亲大自然”(Mother Nature)了。正如C.S.路易斯所看到的那样,或许在西方人内心所有的神灵中,“大自然”一直都是最难摆脱的,尽管早至十七世纪时,科学家罗伯特·波义耳(Robert Boyle)就曾经竭力想驳斥这种观念。在希腊语中,用来表示“自然”的单词是physis(英语中的physics[物理学]就是从这个词衍生出来的),意思是“开始成为”。拉丁语单词natura(自然)同样也有一种“被生下来”的生物学含义。正是在文艺复兴运动中,“自然”作为万物总和的概念才走到前沿。自然被拟人化,成为骄傲、有能和荣耀的,从而赋予了实在界(reality)一种深挚的情感特质。
“自然”从这类意义上讲,包括了伦理价值观,正像我们说:做这一类事,“是自然而然的!”以此作为与那些不自然、不正常,甚至不健康的事物相对的概念。启蒙运动中的理性主义和十八世纪哲学家卢梭的早期浪漫主义都将“自然人”称为理性、诚实和完全可敬的。"大自然”和"自然的"表达了某种终极性的东西,也就是无可辩驳的东西。用一个“自然因”,就没有任何探究余地了。自然已经渐渐开始指所有显而易见、不可辩驳的东西。
对许多人来说,首字母大写的“自然”(Nature)已经带有了一种神性。这在某种程度上出现在古典思想中,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被看成是过着一种“自然”的生活,并因此与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合拍了。因此,在十八世纪,大自然带有一种与宗教有关的意义并不令人感到奇怪。这一点对乔达诺布鲁诺(Jiordano Bruno)的思想来说已经是真实的了。在启蒙运动中及其之后,他的思想得到了斯宾诺莎、歌德、荷尔德林和谢林的继承。在浪漫主义运动中,“自然”事物被等同于“神圣”事物,实际上是等同于上帝。
这一观点的另一种变通形式是实证主义。它唯一关注的是人们可以观测到的事物的存在,并拒绝任何形式的超越。但是,在这里人类作为客观实在界中的一员,同样也属于自然界,即万物的总和。
当我们将人类视为自然界的观察者时,就会出现一个难题,因为当我们观测自然时,我们乃是从自然中抽离出来。例如,那些"震惊于我们对自然所做的一切”的环境保护主义者,向我们提出了严厉警告,就是要“回归大自然”;这明显是站在"大自然”之外来向我们如此说话。实际上,不管是扑灭科威特的石油大火也好,还是与我们城市中的污染问题进行斗争,我们都必须从大自然中抽离出来才能去控制它。
然而,总体而言,自然普遍的超越性并未受到人们挑战,不管它是被视为神圣的也好,还是被视为可观察的实在界的一部分也罢。这种隐含的崇拜给我们的渴求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呢?它实际上窒息了人类心中的渴求,使其专注于我们今世和当下的生活。正如自然被视为万物的起点和终点一样;照样,我们的人格(personality)也成为我们的起点和终点:我们专注于自身,臆测自己一枝独秀且拥有绝对自由。于是,我们就变成了“主体”,而万物也就相应被解释成了"客体”:我们将自身视为判断何为有意义和宝贵事物的最重要权威。若某些事物对我而言“有意义”,或者说我对其“感觉良好”,那它就变成了我对实在的宣告。结果是,我们不过是为自身而存在。这种看待世界的主观方式始于康德自主自我的观念。然而,即便康德也承认“心中的道德律”和“头顶的星空”的重要性,他将这视为赐予人类的奥秘。
一旦我们开始将自己视为自身的创造者,我们的视域就顿然缩小了。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奥秘意识,敬畏与惊奇也随之消失了,而最终也就没有哪个人能让我们怀着感恩之心来转向他,以求得人生的祝福和获知物质世界的美妙。我们同样也就失去了我们借以与一位充满慈爱的上帝联系起来的灵性帮助。于是乎,就只有大自然存在了,它存乎我们四周,存乎我们内心,我们举目所见即一切存在。
然而,将自然变成一位神灵并非一种纯粹的思想活动:当我们抛弃了那位造物之主,反而去敬拜他所造之物时,我们的心灵也被牵涉进来。我们就再也无法承担起我们对自然的管理责任了,我们的道德也就没有了任何最终的标准。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如此总结说:
当一个人失去了自己真正的本质时,任何事物也就都能成为他的本质。同样道理,因为善的消失,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接纳为他认为善的东西。
使徒保罗曾对歌罗西人发出同样的警告:
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西2:8)
这些"世上的小学”(stoicheia)就是逻辑与数学公理。人类社会的行为准则或自然界的模型同样也是基本原则。一个自然界的实例就是“黄金分割率”,我们发现它既与人们所玩纸牌的长方形形状联系在一起,同样也是蜗牛壳、向日葵、冲浪板的弧度和菠萝的坚质新、象牙、狮子爪,甚至人耳蜗形状线的数学基础。
其他自然模型或许也会影晌到人类的行为,如被一些“恶”风,如干冷强风(Mistral),焚风(Foehn)或圣安娜焚风^Santa Ana)强化的带正电的离子。人们普遍相信,这会带来高犯罪率、心理疾病和其他疾病。带负电的离子,从另一方面讲,则被认为具有能加速生长和医治的作用。治疗效果同样也与某些自然环境联系起来,瀑布、沙漠、海滨和山岭,常常是各种不同宗教用来冥思默想的最佳场所。很明显,有些基本形状和模式反映了实在界内在的秩序。但是,我们从它们当中看到的仅仅是自然,还是自然的上帝呢?
在基督教时代的早期,亚历山大的克莱门(Clement ofAlexandria)对希腊无神论哲学家持批判态度,因为他们在物质世界中看到了神。
一些哲学家为我们留下了基本要素(stoicheia)作为万物的首要原则.....表明了他们所崇拜的物质的智慧......却忽略了那位伟大的原初因,就是万有的创造者和第一原则本身的创造者,也就是没有初始的那位上帝。
或许,我们值得花上几分钟来对这一点进行反思,追问自己几个问题。这是我的实存观吗?假若我将整个自然看成是一位慈爱的上帝所造之物的话,那会给我和我的渴求的本质带来何种不同呢?
关于这一点的一堂惊人的实物教学课被赐给了十四世纪的一位修女,诺威奇的朱利安(Julian Norwich):
在这一刻,他[上帝]给我看了一个小东西,绝不比榛子大,就放在我手掌中。我认识到,它圆圆的就像一个球。我端详着它:这可能是什么呢?上帝赐给了我一个概括性的答案:这就是所造的万物。我有些吃惊,它居然能存留,因为我认为它如此小,会在突然间归于无有。我终于悟出了答案:它之所以存在并会永远存在,乃是因为上帝爱它,万物的存在都是通过上帝的爱而存在。
这一经历让朱利安看到,这个象征着整个宇宙的榛子乃是上帝所创造的,是上帝所托住的,也是蒙上帝所爱的。
我有一次曾把这样一个榛子送给一位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亲密朋友,他的身体饱受癌症病痛的折磨。他死后,这枚裂开了的榛子被发现在他的枕头底下。它之所以裂开,是因为他每天在经历痛苦时都将它握在手中;但这个简单的象征却一直在安慰着他。这枚榛子的上帝,同样也是他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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