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6 13281阅读
作者: 佚名
|来源: ijingjie
文丨杨牧谷
播音丨Luke
保罗为什么冲哥林多人发那么大脾气?恐怕今天的领袖也未必认同。大家还要坐在一起开会,机构还需要教会的奉献支持,为什么拆自己的台、搞得彼此尴尬呢?保罗把性命押在“讨主喜悦”上。不靠头衔、家世,用满身伤痕证明他是神的仆人,伤疤成为他能力的抓手。
简介:杨牧谷(1945-2002), 英国剑桥大学哲学博士、牧师、神学家,1992年身患癌症后事主更勤,写下百余本著作,被称为“上帝为教会预备的先知型牧者”。
你会在自己的名片上印什么?我们的名片就是最扼要的推荐信。世人常以拥有什么或做什么来定义人的价值,想来没有人会把自己受过什么伤、几次破产或者哪些人不喜欢我们都列在名片上。今天谁会这样介绍自己——我非常劳碌,坐过几次监,受过五次笞刑,三次被棍打,一次被石头打得几乎要死;坐船船又沉,前后三次了;陆路或水路旅行都不顺,给盗贼伏击;无论是教内或教外的人,犹太人或外邦人,都设法对付我;我的工作真不轻省啊,常叫我夜不能眠、日不得食;有时天气转冷,又冷得受不了。看到这样的履历表,连银行都不敢办一张信用卡给他!使徒保罗却这样对哥林多人介绍自己。假如保罗活在本城,恐怕没有一间教会敢请他讲道。我们看重头衔、家世、学历、职位,它们成了最有力的“荐信”。这种风气在教会的影响也越来越坏,凭借关系与手段,人也许能在教会建制内爬上高位,甚至成为圈内的大佬,但在属灵的事情上,他就是无法使信徒成长,也毫无属灵权柄可言。
哥林多教会是一个怀疑保罗的身分和资格的教会。挑拨哥林多信徒的是来自耶路撒冷母会的人,他们有荐信,自称是使徒,是有特别的知识和权柄,又享受教会的经济供应。而保罗周游四方传道,没有荐信,不隶属任何一个教会,自食其力,不靠教会供养,他成了被攻击、被挑战的对象。从某个角度看,保罗与挑衅者的冲突,可以代表一个忠于呼召的人与忠于宗教建制之人的冲突。要点倒不在于一个人是否属于某种体制,而是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忘记自己首先是属神的。倘若我们所属的组织或传统,已不再容许我们忠于神给我们的呼召,我们必须重新选择效忠的对象。只知维系和发扬自己所属的体制与传统,有任何新兴力量出现就感到威胁,必群起而攻之,这就是保罗在传道生涯中不断碰上的情形。可悲的是,今天我们对此已习以为常。没有使命感的人就不再是神的仆人,而只是人的仆人,不管这个“人”是组织、传统、上司,或是群众,他仍然是人的奴仆,他不再有从上而来的方向,只有人向他呼喊呵斥的方向,他不再有尊严,事实上他早已把尊严典当零沽,换来人的认可和表面的风光。我们不要存侥幸的心态,要恒久坚持神的呼召,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保罗怎样表明他是神的仆人?他用的不是人的推荐和自己的履历,而是自己满身的伤痕——他因使徒的身分而受的苦难。我们作仆人的身分是由神的旨意确立的,不需要许多虚衔和群众给我们肯定;我们作仆人的职分是由神的旨意来定规的,别人不监管,我们仍殷勤去做,别人不赞成,我们也不动摇。冷落与损失不能否定我们是神的仆人,相反地,一生风风光光的倒要小心了。保罗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我比他们多受劳苦”,今天作神的仆人为什么会这样不同呢?作神的仆人怎可能左右逢源、没有敌人呢?怎可能只期待夹道欢迎而没有痛苦损伤呢?就是处在世俗的职位上,一个忠于原则的人也不可能这样,何况在一个敌挡神的世代?他若忠于神,就必定有时会失于人;不是因为他性格喜欢跟人抬杠,他的呼召有时就是叫他不得不顺服神而不顺服人。保罗一切的痛苦与损失都是这样来的。一个不受损伤的人,是一个懂得处处保护自己的人,必然是一个不爱别人、只爱自己的人。爱是把自己敞开而去接纳他人的行动。接纳他人的什么呢?只是接纳他人的爱吗?不,接纳爱之前,更多的是接纳伤害。当保罗仆人的身分受到质疑,自己又落在试炼中的时候,他对苦难的态度是完全正面的。他既不以此自夸,也不怨天尤人,他看苦难是从神而来,就如他作基督耶稣的使徒,也是“奉神旨意”一样,他的身分与他的苦难是分不开的。不以苦难自夸,也不故意隐瞒,乃是要利用每一个机会和经验,为让教会得益。
深重的苦难叫保罗学会了,人的生死并不在自己的筹谋,只在乎那位“叫死人复活的神”。为此,他专心倚靠那位“曾救我们脱离那极大的死亡,现在仍要救我们,并且我们指望他将来还要救我们”的神。在危难之中,昔日蒙拯救的记忆能为我们点燃盼望的火炬,深信祂昨日怎样拯救,现在也必拯救,并且指望祂将来还是要拯救,因为“耶稣基督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是一样的”。这个道理说得容易,行出来很难。华人信徒多数是在风雨飘摇的地方生活。在可以靠自己搞定的环境下,说倚靠神有什么意义?基督信仰的真实,恰恰是在“遭遇苦难,被压太重,力不能胜,甚至连活命的指望都绝了,自己心里也断定是必死”的情况下才显出来。面对力不能胜的苦楚,保罗也像常人一样会害怕,会想用各种方法突围,但面对生死的临界点,保罗突然明白过来:死亡是人存在的尽头,在这尽头之前,人总以为自己是有办法可以搞定的,直到客观环境显出这回“连活命的指望都绝了”,昔日一切的自信与能力都被粉碎,再没有别的路,只有倚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他便全人扑上去信靠祂了。即便世上的恶势力把我们的生命夺去,它也只是把我们送到与主同在的地方。冲破了生与死,世上还有一种力量可以叫我们低头吗?传道人可以达到的最高境界,不在于他的社会知名度,或是可支配的权力,而是他与所传的道二合为一,他成了道的肉身,可以让人看见和感受,进而使别人明白和接受。保罗与道是合而为一的,他传自己实行的,他实行自己所传的,听的人可以不同意而拒绝接纳,却不可能因为怀疑而拒绝接纳。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人对虚伪十分敏感。今天多少人站在讲台上像一个虚伪的政客,口吐莲花,下了讲台便原形毕露。对这类人,司布真说得真好:“他讲得那么好,但生活那么糟,结果他站在讲台上时,大家都说他不应该下来;而他下来之后,大家异口同声说,他绝不可以再上去。”人与道认同、言与行合一,其实不是高不可攀的道德理想。它不是说人已达到道的境界,再无进步的可能,而是说人认同道,并努力在道的领域进深。立志作祂仆人的,也要立志一开始便从道来认识自己和世界,以道来定规自己和世界的关系。传道人就是那个传他所相信的,和相信他所传的人,这样的人就是一篇信息,他的信息亦可以在他的生命中看得出来。基督应许祂在我们里面、我们又在祂的里面。人与道合一是基督为我们成就的恩典,我们的本分是要在这恩典内长进、扎根,勤于读经祷告,读经是尝试抓紧圣经的信息,祷告则是尝试让圣经抓紧我们,以致可以结出认同与合一的果子来。
保罗爱哥林多教会,他们却受外人唆动,使事情恶化,不单伤害了保罗,也直接危害整个教会。保罗不得不写严厉的信责备他们,但这封信不是为了发泄怒气而写,保罗是边流泪边写。他并不愿意严厉对付他爱的人,但情况到了一个地步:再不管教只会引到更悲惨的地步,就如毒瘤不除,只会继续恶化。今天在教会服事的一个引诱,就是不想得罪人,不愿动手术,只要病人不是在他眼前倒毙,他宁可保持“平安”的局面。只要腐烂的脓疮不在他眼前迸裂,他就不想过问,他挂心的只是自己的安危。教会有种种不义的事情发生,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甚至连世俗媒体也觉得非报导不可。教会人士就是不敢发一言半语。教会要到什么地步,领袖才觉得需要出来说话啊!保罗为什么要向哥林多人发那么大的脾气呢?不过是一个外来人质疑他的使徒身分而已,有必要推论出哥林多人纯正的福音基础受到了挑战吗?不过有一个人与继母行淫罢了,有必要以为全教会可能受到牵连吗?为什么要公开斥责罪恶?会友们长执们都是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为什么让全教会难堪?如此煞有介事,恐怕我们这一代的牧师未必肯这么处事。领袖们还有一些会议要坐在一起开的呀,为什么要弄得彼此尴尬呢?福音机构和神学院还需要教会的奉献支持,为什么要拆自己的台呢?退一万步说,我们怎知自己将来不会卷入同样财色或权力的漩涡?现在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保罗因为看破苦难、死亡、失去与衰残而释放出来的巨大生命力聚焦到一点上,就是“无论是住在身内,离开身外,我们立了志向,要得主的喜悦”。保罗是以他的生死来作注码,押在“讨主喜悦”上。人不可能有更大的注码,神也不能要求更大的注码,保罗确信他是押对了。“讨主喜悦”相信是很多人的初衷,但看见许多怪现象,人坐上了高位,或是辛苦多年一无所得,却仍然立志讨主喜悦,恐怕就很难了。服事日久,我们说了很多话,做了很多事,但可能有一句话我们不敢再说,就是“无论是住在身内,离开身外,我们立了志向,要得主的喜悦”。我们有一个行动是不敢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生与死都押在“讨主喜悦”的注码上。哥林多人收信后顺从了保罗,对犯罪者实行惩戒。但有人认为不够严厉,应该把他完全孤立。保罗伟大的心灵这时候表现出来,他指出此人既受众人的责备也就够了,倒不如赦免他、接纳他,再去爱他,免叫他沉沦,中了撒但的诡计。事后的赦免说明事前的管教是出于爱,不是出于报复。若是出于报复,人唯恐不能铲除干净。再者,保罗责备犯罪的人是公开责备,教会执行纪律是公开执行,教会再接纳此人重返团契生活也要公开接纳,完全没有任何暗中的手段。这是教会领袖光明磊落的行径,今天我们在教会里却常看到:会友有反对我们的,我们施压排斥,把他挤走了;同工有公开与我们作对的,我们暗使手段逼他辞职。有时辞职信都收到了,我们还要四处通知同行,“此人有问题,不要录用”,务要使他不能再在教会圈子内生存才安心,甚至离开本城才好。但保罗不是这样。他管教的目的是为了纠正、挽回,管教不是要把对方击倒,而是要帮助他再站起来。因此任何叫受教者不能回转的措施,都是保罗反对的。
从没有一个教会比哥林多教会更长久地怀疑保罗的资格,他就是对这样的教会解释什么是作祂仆人的真正记号。他的解释真叫人猜不到啊,他说一个主仆的真记号就是身上带着的伤疤,有些是留在身体上,例如鞭打、棍打、石头打、受劳碌、受困苦、不得睡、又饥又渴、受寒冷,有些则是烙在心上,例如挂心、焦急。保罗的权柄确立在真理上面,不是确立在教制和教权上。他说自己新约职事的承担是出于神,因着基督,凭着圣灵。无论我们受过什么高等专精的训练,若未曾走到一阶段,省悟一切属灵事工的果效其实并不是出于自己,自己的热心不能改变人的生命,自己专业的训练不足以使人从黑暗进入光明,一切都是出于神,是本于基督,凭着圣灵,我们一天未能醒悟,仍然不能作祂的仆人。保罗不是自虐狂,刻意寻找苦难、歌颂苦难;我想只要有得选择,且选择的结果不会妨碍他传道的职事,他绝对愿意避苦趋乐。但同样,保罗也不像一般人那样,对损失与痛苦怀有过度的恐惧,早在跟随主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立志为基督看万事为有损的。他并非追逐痛苦,而是追求荣耀。他深信,至暂至轻的痛苦比起将来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算不得什么。因此他不会不惜任何代价来逃避损失与痛苦,而是务要忠心完成所托,结果他就成了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伤痕本身是没有价值的,但每一个苦难都会叫保罗经历人的脆弱和尽头,他非要向神呼喊、倚靠神不可。神的道不再是传的对象,而是要去经历的实体。他把自己完全抛掷在神的话和应许上,这全然信靠的念头,日后回想起来,他可能发现连这一念也不是出于自己的理性判断,只是回应上帝的呼召。只要他顺服,立刻经历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力与平安从上头而来。这时,伤疤成为保罗能量的把手,外人看为苦难与创伤的,他深知道都是能力、喜乐与自由的泉源。“我为基督的缘故,就以软弱、凌辱、急难、逼迫、困苦为可喜乐的;因我什么时侯软弱,什么时侯就刚强了。”软弱变刚强的关键是耶稣基督。耶稣同代的人一直要逼耶稣作个成功人士,按他们的标准,用他们的方法。祂却一直拒绝,并不断向他们解释,属血气的人不能成就神的国。彼拉多的权柄,法利赛人的势力,还有文士和祭司长挑动起的暴民,他们要联合起来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加利利人,他们怎么会想得到就在祂气断身亡的时候,天地骤变、日月无光,软弱至死的耶稣基督竟然以死来彻底击败死亡的权势,最软弱的战胜最刚强的,有哪个小说家能幻想出这样的情节吗?历史的成败律就此被翻转过来。今天服事主的人真明白这个道理吗?成功不是以掌声衡量的,人一切的成败只有一个量度的准绳、一个被审判的地方,那就是十字架!在信息时代的教会,作无名的传道者比作出名的传道者更不容易。当众人都涌到台上耀眼的灯光下,世界岂不像边云波弟兄说的“越发的黝黑、艰难、幽暗”,但也正是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更坚信,“黎明已遥遥可见了”!(本文摘编自《作祂的仆人——哥林多后书研读》杨牧谷,更新资源出版,2010年10月,内容有删改,大小标题为《境界》所加)(音频内歌曲为:以利沙敬拜团《宛如仆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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