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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岁末时节,常常想起普里什文(1873-1954)笔下的森林。
普里什文堪称森林的歌手。他一生生活在森林,描绘森林。林中小溪、林中水滴、林中冰雪......那些被人忽略的枝节末梢,被他细心记录并保存。
普里什文做过多年农艺师,他有丰富的生物学知识,认识很多树木和动物,能够轻而易举地写出它们的名称和习性。他有勤奋地写日记的习惯,把每天看到的点点滴滴写下来。有评论家认为他笔下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自己的模样。”
我一度仅仅把普里什文当成一个博物学家来看,但读他的文字越多,越能感受到那主宰宇宙永恒的爱,透过他笔下的一草一木展示出来。
普里什文的母亲是一个东正教徒,他的妻子也有虔诚信仰,基督教思想潜移默化影响了他的写作。他远离主流意识形态,致力于观察和描绘自然。他也曾批评暴政,为宗教迫害发声。
1946年,普里什文在莫斯科郊外的杜尼诺村找到一幢不大的房子。房子就坐落在河畔的树林里,他在这里度过生命最后的时光。在这里,普里什文写出了《通向友人的路》、《沉思录》、《人类的镜子》等重要作品。
希施金 河畔森林
我看过普里什文故居的照片。正是隆冬时节,房屋的屋顶上、后面的森林里、前面的灌木丛,还有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都覆盖着皑皑白雪。
在一则日记中,普里什文描写了森林里冰雪融化的情景:
涓涓细流汇入溪水,一直奔流入海。只有死水为保全自己留在原处,渐渐发臭,长出绿霉。人类的爱也是如此:博大的爱把整个世界揽入怀中,朴素的爱如同细流汇入其中,朝着美好的方向奔流。爱也有只为一己之私的,耽于其中,人便如死水一般。
秋天到来了,森林里长满蘑菇,普里什文和妻子偶尔挎着篮子,到密林深处采蘑菇。在他的笔记里,常常提到蘑菇和采蘑菇的人。
在《不为人见的蘑菇》中,普里什文写道:“朔风吹起,手露在外面冻的冰凉。可蘑菇还在一个劲儿地长:有毛头乳菌,牛肝菌,还有松乳菌,不过白蘑菇还是鲜见。”
普里什文描写了各式各样的蘑菇。肥厚的、有弹性的松乳菌,甚至会“刺溜”一声从采蘑菇的人手里跳出去;一个牛肝菌长到枝杈上,菇盖被枝条勒开,活像兔子嘴;有个蘑菇长得足有小木屋那么大,菇盖几乎压到了地---这是一只生了很久的红菇。
森林里的蘑菇长得太多了,根本就采不过来了。普里什文写道:
严寒将至,冰雪就要把蘑菇湮没。林中还有多少蘑菇,不为人见,甚至长不到结籽,就化作肥料,参与整体的新陈代谢。我不由替林中那些夭折的、不为人见的蘑菇感到惋惜。它们就这样消失得没了踪影,终不为人知。
我生活于平原,蘑菇鲜见。小时候,姐姐从河堤的树林中采回几只白蘑菇,那鲜美的味道让我久久难忘。
那时候,我得到一本小白兔采蘑菇的童话书。小白兔在森林里采到一只大蘑菇,即使下雨也不着急回家,因为那圆圆的蘑菇盖可以当雨伞用。
妻子的家乡在呼伦贝尔,她常常给我讲小时候采蘑菇的故事。辽阔的草甸子上,有一圈草色显得更深,那里往往藏着很多蘑菇。什么时候,能跟妻子回一趟老家采蘑菇呢?
看到普里什文的描写,茂密的森林里竟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蘑菇悄悄生长,悄悄消失,实在是眼馋又遗憾。
在一则日记里,普里什文自言自语地说:
杜尼诺的白蘑菇都长疯了。心痒难耐---真想采上一采,可心里又犯嘀咕,这种事太不适时。
普里什文之所以觉得采蘑菇不适时,是因为正趴在书作上写作,他还有繁重的任务要完成。
我也是这样啊!至高者把爱的种子撒在我心灵深处,我思想的丛林里,每天都会生长着新的感动。就像捡蘑菇的人一样,我要把爱的感动捡到筐子里,分享给更多的人。
一个蒙神所爱的人,背负着爱的债务。如保罗所说:“无论是希腊人、化外人、聪明人、愚拙人,我都欠他们的债,所以情愿尽我的力量,将福音也传给你们在罗马的人。”(罗1:14-15)
即使每日勤勉,仍有多少恩典没有言说?就像在茂密的森林里,有多少蘑菇悄悄生长,悄悄消失,至终不为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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