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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善商整编
导 语
音乐界向来以不问政治自诩高贵,若是被政治问了,也只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和下场:要么是宁为玉碎的英雄,要么是但求瓦全的懦夫。
如果他们砍断我的双手,
我会用牙齿咬住笔,继续创作音乐。
——肖斯塔科维奇(苏联作曲家)
肖斯塔科维奇,这个被誉为“20世纪的贝多芬”的天才作曲家,在政治的洪流中浮沉,经历了极其复杂的时代,他的音乐就是一部数十年的编年史。
他的一生跌宕起伏悲喜交加,然而与曲折艰难的人生相比,他的创作更加丰富——仅交响曲就有十五部,打破了自贝多芬写出九部交响曲之后再无人写出十部以上的纪录。
他的音乐作品,也被后世引用到许多的电影作品中。《第二爵士组曲》就被选为电影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十大古典音乐之一,这一组曲中最有名的当属《第二圆舞曲》。
这部作品旋律优美,典型的华尔兹节奏里荡漾的,是奔放的俄罗斯风情。所以,在《第二圆舞曲》完成以后,被多部俄罗斯题材的影片用作配乐,如奥黛丽·赫本版本的《战争与和平》、英国电影大师库布里克的谢世之作《大开眼戒》,还有姜文的新作《邪不压正》。
然而,在更多的世人眼中,肖斯塔科维奇是个对政治当局相当忠顺的作曲家。在政治大环境下,他曾因获得苏共褒奖的各种荣誉而争议缠身。直到1978年美国出版了他的回忆录,世人才逐渐了解这位极权社会铁幕下的艺术家“双面人”的复杂内心。
1936年,他的歌剧《姆岑斯克县的麦克白夫人》没有符合斯大林所提出的“人民标准”,即“应该利用音乐技巧中一切最新手段,但是语汇一定要联系广大群众,要清晰易懂”引起斯大林的反感。这是他的得意之作,但万万没想到这也是灾难的开始。
于是,他遭到了《真理报》的严厉抨击,“从这部歌剧的一开始,听众就受到处心积虑构造出来的不和谐、噪音般音流的轰炸。”斥其为“鸭子的叫声、野猪的呼噜和疯狗的狂吠”“粗俗、卑鄙、下流”,文章警告肖斯塔科维奇玩弄把戏“不会有好下场”。
为什么肖斯塔科维奇会成为抨击的对象?
一位《真理报》的编辑透露,“我们总要从某个人开始”、“肖斯塔科维奇最有名,打击他可以产生即刻反响,就可以让他在音乐界的还有其他领域的追随者受到提醒,吸取教训。”、“肖斯塔科维奇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他身上具有天才的成分,像他这样的人,值得去挽救……”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肖斯塔科维奇每天生活在恐惧中,担心在某个深夜被抓去枪毙。但抓捕却迟迟没有到来,这或许正是惩罚他的方式——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恐怖。
音乐界向来以不问政治自诩高贵,若是被政治问了,也只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和下场:要么是宁为玉碎的英雄,要么是但求瓦全的懦夫。
我们仔细观察肖斯塔科维奇作为公共表达的15部交响曲时会发现,其中竟没有一部真正令人信服的颂歌。肖斯塔科维奇会出于求存而怯懦,把自己变成工具人,但他的音乐不说谎。
开始动笔创作《第九交响曲》的1944年,肖斯塔科维奇参加了庆祝十月革命胜利27周年的一个座谈会。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形势发展的明朗化,他作出了立场鲜明的表态:“伟大的卫国战争即将结束,它的历史意义越来越明显。
这是一场以文化和光明对抗愚昧和黑暗的战争,以真理和人道主义对抗杀戮之野蛮道德行径的战争……反观我们文艺工作的未来,今天我的梦想是什么呢?毫无疑问,和每一位苏联艺术家一样,我希望创作一部大型的作品,因为只有这样,今天鼓舞人心的兴奋才能得以表达。我认为,未来几年,我们所有的工作都应围绕‘胜利’一词开展。”
1945年初,在与学生们的一次交流中,肖斯塔科维奇透露,“第一乐章”已经写到发展部的中段了,而且音乐是以一个宏大的乐队齐奏(Tutti)开启的。另外,挚友吉利克曼(Isaak Glikman)也证实,他曾听过作曲家用钢琴演奏的其中的10分钟音乐片段,音乐是“宏大的,激情的,雄伟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一乐章”被搁置三个月后,同年7月,他继续动笔,8月底,《第九交响曲》完成时,这个“第一乐章”竟然不复存在了。
斯大林也是懂音乐的,他当然知道交响曲中的“第九”以及用于收官“战争三部曲”的“第九”的意义所在。斯大林也相信,肖斯塔科维奇的理解与他的理解是没有误差的——“第九”作为交响曲中最神圣最崇高的序号。
可是,作曲家最终交出与独裁者的期望截然相反的“第九”。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九”既没有原来说好的独唱加合唱、大型乐队编制,更没有关于“胜利”的音乐叙事。它只是海顿式的古典风格和马勒式的音乐幽默的合体。
有一首歌曲《赞美崇高的智慧》(Lob des Hohen Verstandes),马勒以音乐配以歌词讲述了一个幽默的讽刺的寓言故事:
山谷里,杜鹃和夜莺打赌谁歌唱更好听,无论是凭艺术还是凭运气。蠢驴因为拥有一双大耳朵而被指定为裁判。比赛进行,蠢驴听不懂夜莺的歌声,但它却会根据杜鹃有规律的叫声数节拍,结果它宣布杜鹃获得胜利。
肖斯塔科维奇崇拜马勒,他的《第九交响曲》的第一乐章,看起来正是《赞美崇高的智慧》的交响乐无词歌。斯大林在战争中的胜利,在肖斯塔科维奇眼中也是如此而已。第一乐章,铜管可以说对应着马勒笔下的蠢驴,木管(长笛、短笛、单簧管、双簧管)则是夜莺和杜鹃。
首演指挥穆拉文斯基(Yevgeny Mravinsky)曾点评,这个“活泼轻佻的‘玩笑’”不是表达“作曲家本人的感觉,而是其对立面的、自满的、狭隘的、本质上完全冷漠的非利士人(注:Philistine,《圣经》所记载的一个古民族,后来引申指庸俗的人)的感觉。”
肖斯塔科维奇不是孤例。在历史上,似乎从来没有一个时代像20世纪这样,权力对艺术的干预与扭曲、对人性的摧残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
《余下只有噪音》这部音乐、历史爱好者的宝藏之书,让“20世纪的历史以别样的方式得到了完整的再现和表达”。
战后势力范围继续扩大、权力野心越发膨胀、又懂音乐的斯大林,如何回应肖斯塔科维奇的“嘲讽和挑衅”呢?也许你在书中可以找到答案……
从希特勒的德国、斯大林的苏联到六七十年代的纽约市中心,这个时代的作曲家们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来自政治和文化的动荡,这是音乐的史诗,更是人类的故事。
|以弗所书5:6-7|
不要被人虚浮的话欺哄,
因这些事,
神的忿怒必临到那悖逆之子。
所以你们不要与他们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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