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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周思聪先生的画,因此读了她的《与友人书》,从而对她的品格有了更多了解。
周思聪生于1939年,于1996年因病去世。她的生命虽然短暂,却创作了许多在全国产生重要影响的水墨作品。吴冠中评价说:“她是个真正的艺术家,她的艺术和人品在中国都是一流的。”
周思聪与北京广播电台的马文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通信达十几年。这些书信,被马文蔚细心保存下来,成了研究周思聪不可缺少的重要资料。
通过这些信件可以看出,周思聪虽然成了国内外闻名的画家,却依然保持着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她正直、善良、率真、敢言。用郁风的话说:“(她)憎恶一切丑恶劣行,藐视一切浮华虚名,在违背正义良心的大事情上,即使众人皆然她也绝不低头。”
周思聪(左)与友人马文蔚
周思聪不图虚名,对于新闻报道的浮夸风尤其反感。1979年,她创作的《人民与总理》获得建国三十周年全国美展一等奖。她的作品引起人们关注,新闻媒体纷纷前来采访。
周思聪在1981年3月24日的信中写道:
前天《北京晚报》两位记者来采访,被我拒绝了,他们不太高兴。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大约十天前,《人民日报》一位女记者到画院,先找刘迅(画院领导),刘迅让我“支持”她的工作。她要了解我的“成长过程”,我只得又背了一次。我劝她不要写文章发表,因为再客观也带宣传色彩。她说不让她发表,对她打击太大......我说,我是一个普通人,形象一突出,就会面目可憎了。我愿永远混在众人之中。
在1982年8月15日的一封信中,周思聪写道:
他(《光明日报》记者)的报道令我失望。几乎没有一句是我的原话,虽然都用的引号,特别是最后我的“表态”,你一定看出那不会是我说的。
我们的记者身上有一种克服不掉的恶习,他们不大尊重被采访者,这是不自觉的,自己都克服不掉的习气,是我们的记者特有的,它充分体现了作为工具的顺服。那天他来采访时,我就提出一个要求:不要用他的话代替我的话,使人感到,要说什么都是你们早已想好的,只不过用用我的名字。他回答说:“怎么可能呢?要是那样,我就不必来采访了。”结果还是不出所料,有什么办法?他认为这就是“真实的”。
尤其令周思聪不舒服的,是《人民日报》某记者写了一篇关于她的报告文学,题目是《向人类灵魂微笑》。她向马文蔚吐露了自己的烦恼:
这些天我都没画,画不下去。
《人民日报》记者XXX的报告文学打样寄来,就是我曾对你说过的那篇,看后心里很不舒服,她文章的题目叫《向人类灵魂微笑》,莫名其妙。
我不过画了两幅极平常的画,我的老师们、同事们、老同学和老朋友,包括你,凡是了解我的人,深知我的不足的人,都看得清楚,我不过刚刚迈了一小步,距离“向人类灵魂微笑”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哩。这种形容只会使人觉得滑稽。我极力说服她改掉这种句子,而她执意不肯,还极欣赏这种描写,说是她文章的独到之处。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教育背景的画家,周思聪对灵魂比较陌生,但她却知道自己不具备向人类灵魂微笑的能力。她在1984年8月的一封信中写道:
说起“灵魂”,我曾经怀疑过自己的灵魂是低下的。后来我明白,我是被那些做出高尚样子的“君子”们迷惑了......
周思聪 小孔雀
在批评那些“君子”的同时,周思聪对一位基督徒表达了敬佩之情:
林巧稚是基督教徒,高尚的人道主义者,又是真正的医学权威,在医学界威望极高。这不是靠树起来的,而是真才实学和人品使众人诚服。
周思聪喜欢读《简爱》,她在信中说:
为什么喜欢?当然不是因为它的文字技巧,或情节,你说了,它没有华丽的词藻,故事也是早就熟知的。为什么?因为心灵的共鸣。对,就是这个。我想你也是一样。一个近二百年前的信奉上帝的欧洲女子,同我们的感情共鸣。奇怪吗?一点也不。
周思聪在信件中时常提到“上帝”,称自己经历的某些事是上帝的安排。然而,她终究没有对上帝产生真实的信靠,当类风湿折磨得她痛苦难忍的时候,她不知道向这一位万物的主宰呼求,而是寻求气功师的治疗。她晚年的作品,透露出难言的凄清。
周思聪是中华民族非常难得的艺术家,可惜只活了短短的57岁。我想,若是她能感受到宇宙中那至高的爱,看到至高者对自己灵魂亲切的微笑,她的生命一定会得到安慰,她的作品更会拥有打动人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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