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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幽薇一口咬定是恐怖分子干的。
我随口说了句,Solomon来电话了?
她说她一看这事就是恐怖分子干的,
不用别人告诉她。
ID:yani3927 | 整编: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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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天我醒的很早,忽然十分想吃包子。在这个理想的推动下,我很快穿好衣服,从温暖的被窝出来,推开那扇冰凉的门。当我走下楼,听见歇斯底里的哭声……
乐童也在,她坐在艾幽薇旁边,电视里正在播早间新闻。乐童小声跟我说,那头小红牛丢了。
献祭用的小红牛丢了。
艾幽薇一口咬定是恐怖分子干的。我随口说了句,Solomon来电话了?她说她一看这事就是恐怖分子干的,不用别人告诉她。我想恐怖分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和他们的工作性质真是越来越有张力了。
但我能感受到,艾幽薇的眼泪很复杂,于是我第一次安慰了她,别哭,他可能找牛去了。
然后我把乐童拉出来。我们去吃了早饭。
2
“其实我也很难过。”
“我一直以为你对建圣殿的事不感兴趣呢。”
“我不是为牛难过。”我说,“我是为我爸。”我觉得鼻子酸了一下。“我爸,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怎么忽然说起你爸?”
“我前几天给他发了邮件,他一直没回。”
“你去网吧了?”
“嗯。”
“好久没去过网吧了。”乐童说。
“为什么他忽然就想回以色列了呢……”
乐童没说话。
“上帝这个概念在我们家不是很清晰,在我小的时候,我只知道我的祖先是一个叫做‘犹太’的民族。到现在我都没弄清‘种族’和‘民族’到底什么关系,我跟我妈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我爸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忽然有一天,他就说要移民了。”
“肯定不是忽然,只是你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可能是吧,那段时间太忙了。忙的我连吃饭睡觉都是为了让身体正常运转下去而已。”
“忙成那样啊……”
“是。那两年都是那样。”
“忙什么呢?”
“理想。”
“理想?”
“忙着让我爸,认识我。”
“认识了吗?”
“认识了。”我说,“现在估计又不认识了。”
我们继续走着,街道两旁很静,很多家微微亮着灯,隐约传出些电视上的声音遮起生活发出的杂碎。他们在吃饭,准备上学,上班,于是洗脸,穿戴。我看见一只毛色黑明的狗匆匆路过我们。
“大叔,你是不是因为你爸爸相信上帝而不愿意相信上帝的?”
“不是。”
“哦。”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因为他疯了,所以我也疯了。”
“什么呀,我是说……”
“我们不说了。”
“讨厌。”她小声嘀咕一句。
“你要非说宇宙万物背后有个设计者,我无可推诿。但我活在中国,听GC党的话,不是说我承认奥巴马是美国总统,奥巴马说什么就得对我起作用。”
“这,有关系吗……”
“你好好想想,那么多人去研究一些客观的存在,哲学家,科学家等等等等……但我认为生意人是最聪明的,因为利己。利己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对自己有好处。得有好处才行!
我觉得你让我说上帝存在或不存在,这对我来说既没有好处,也没有意义。但如果有人觉得天天想着上帝是存在的,能对自己有好处,比如心情好,减少压力,有个情感寄托,没准儿因为这样能多认识几个朋友,那就相信吧,没什么。
这和‘劝君上当,上当一回’一样,有人愿意选择性被骗,就被骗呗,不进去吃一次还怪难受。”
“但去吃碗卤煮花不了多少钱,可是信上帝是付代价的……”
“对!这就是我不信的原因,我不需要,所以凭什么我要付这个代价?”
“我知道你一直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所以你不觉得需要他,但是你呼吸的氧气,阳光……这些都是上帝创造的,上帝不造的话你把钱赚回来也买不到啊,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我不否认啊!我三十年来不是第一次呼吸氧气,他已经造好了,你吸就是了。”
“是这样吗?”
“当然是。”
“等一下……”
“乐童你记住,利己。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利己,所以把时间都用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我们停了下来,就站在路上,“我们本来可以很快乐,可以很自由地相爱,但你把问题弄复杂了!我不是反对你对一件事情感兴趣,你可以继续研究《塔纳赫》,你可以认为上帝是存在的,但是上帝存在不存在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接受了他存在这个事实,你吸进去的氧气纯度就变高了吗?”
“不是这样……”
“我可以同意上帝是存在的,虽然我不确定我够了解他,比如他存在的形式,他存在在什么地方。但应该是存在一个高级于我们的,什么……就命名为上帝吧。”
“太好了。大叔,你相信上帝存在了?”
“那又怎样?”
“我很高兴啊。”
“我很难过。”
“啊……”她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
“我没心情想上帝存在不存在,我父亲找不到了。”
“大叔……”
“我心情很不好。”
“我知道。我们去吃东西吧,然后去网吧看看。”
“而且我们快没有钱生活下去了。”
“我们开个店!我们抓紧时间去考察能做什么,好吗?”
“我觉得我快失去你了。”
“哪有……”
“你天天和艾幽薇在一起,白天在一起聊天,晚上也睡在一起。”
“我现在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我只是有问题要问她。”
“问明白了吗?”
“没有。”
“能问明白吗?”
“不知道。”
“你知道问题在哪儿吗?”
“在哪儿?”
“你相信的是上帝,她相信的是宗教。”
她看着我。
“走吧,吃饭去。”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吃饭去吧,我心情不好,肚子也饿。”
“大叔……”
“你对弥赛亚,对圣殿,对地震真的那么关心吗?”
“嗯,我……”
“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
“小红牛丢了,你怎么不哭呢?”
她拽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拦下了一辆三轮。
“我们去庆祝一下吧,喝碗羊肉汤。”我搂住她的肩膀。
“嗯,我觉得我根本看不懂《塔纳赫》,比思想政治还难。我今天早上问艾幽薇姐姐一段经文,”她从包里拿出《塔纳赫》,
“就是这句,‘他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他也是这样不开口。因受欺压和审判他被夺去。至于他同世的人,谁想他受鞭打,从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过呢?’
我问她这话是以赛亚说自己呢还是说谁呢,她解释了半天我也听不懂,我只是想知道这是在说谁,她就是不说,然后新闻就开始了,小红牛丢了,她大哭起来,吓坏我了……
但我看着她哭,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坐在那里想着小红牛丢了,怎么办呢……但怎么也急不起来,我就一边听着她哭一边想,弥赛亚来要建立一个国度,但你看奶奶,就算等到了不也马上该死了吗?
我就觉得其实那个弥赛亚国度和新中国也没什么区别,我姥姥也死了很久了……但你刚才说,我相信的是上帝,她相信的是宗教……”
我点点头。还是人力三轮要安全些,虽然慢。
“大叔,我不相信宗教。我为什么要相信宗教?我想自由自在的相信上帝。我不想像艾幽薇姐姐那样!他们相信的是以色列人的上帝。但我相信全人类的上帝。”
“好,好……”我亲了她一下。
3
我们在开封的街道上闲逛。闲逛到包公祠,我们很久以前住过的那个小宾馆。我拉着她进来,没有商量,也没有闹别扭。
那老板娘还对着电脑,不知道游戏换了没有。她用余光看见我们,便吼一嗓子,出来一个服务员,收钱,带我们上了楼。
那个不屑于王生和不冷,倔强的要和我在一起的小姑娘,从宗教里被解放出来了。
接下来的这个月里,我们把最后的钱都花在了宾馆。开始的时候,我们打车跑到新区住300元一天的,后来用胡同附近80块钱的钟点房代替,再后来,我们发现河大那边的更便宜,有一家叫“课余时光”的才38元四小时,就长时间选择了那里。乐童说我对“课余时光”有品牌忠实度。
其实我知道乐童的为难,但我也感受的到,她在说服自己。因为我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上帝是存在的,但不能带来好处的真理是没有意义的。
推根究底我们的快乐就是最大的好处,而这个善良姑娘对我,一个失去父亲的男人,多少是有怜悯的。这样,3.15就到了。
4
那天我们起得很早,乐童还化了点妆,这是她第一次化妆。一路上,她不停地用纸巾擦眼睑处的睫毛膏。
“你化妆真好看。”
“你说话真肉麻。”她边擦边笑着说。
忽然我想,我还是要去赚钱的,我怎么能让她用这么不好的化妆品,这么不好的化妆品都还是借艾幽薇的。而她画上妆是这么好看。
“看我干什么?”
她擦完了,眨着眼对我说。那是双更大的眼。
“我们重新开始吧。”我搂着她。
5
我们走进民政局,迎面一个女的,泪流满面地出来,哭了满脸黑水。还是去年那个女人在值班,我认出了她,这么高难度的发型,不知道怎么保持了半年。
拿着填好的表格我们回到那个女人那里,交出资料和身份证,她向我要户口本。而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的户口本了……
“没有户口本不行的,”她对我们说,“没有户口本怎么行呢?有规定的。还有一寸合影,照了没?”
“不是在这里照啊?”
“出门,马路对面,快照15分钟。去,把户口本带上,照好照片再来!”
我们无话可说,就退了回来。
“怎么办?”
民政局的门口,看着这个和半年前一样的街道,匆匆来往的人们,有谁见到我的户口本了?
“我的户口本可能会在别墅里。”乐童想了想说。
但是我的,联系不上我妈或者季阿姨估计是找不到的。
“那,咱们先找你的?”
我们来到了释黑胖的别墅。
6
粉刷一新,在二楼大大挂着“少林武校”的牌子。牌子旁边还有个大头,像是某个明星。这家伙估计是发了。
我们走进去,空旷的大厅显得比我们卖给他时又大了好几倍。大概是因为装上了镜子。
“你们校长在吗?”我问一个门口的小光头。
他摇摇头,说校长出去了。我就问他谁是负责人。他不说话就跑开了。这里都是长得差不多的光头,我们很难辨认出谁是头。这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找谁?”
一个穿白色运动衣的青年。长着头发的那种。他说完话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连眼球也不动了。
“我们想找一下校长,”我说,“这个房子是……”
忽然,“释恒志!”乐童说。
7
乐童原来的房间变成了校长办公室。好在习武之人不怎么坐着办公,这房间变化不是很大。释恒志找人帮我们开了房门,并没有跟上来。
我问开门的小和尚,那个人是干什么的。他显然很鄙视我,说,
“我们师哥Handsome你都不知道啊!马上要去北京拍电影呢,《无岸》,你们不看新闻啊?”然后不愿再和我说什么。
乐童没搭我们的话,自己翻箱倒柜找着户口本。未果。
“童童。”
门口传来声音,是他。他腼腆地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往前走了两步,“这个给你。”是户口本。“我帮你收起来了。”他说。
乐童接过,他们的动作都是慢动作。我强迫自己避开这缓慢节奏里的内容。想赶快拿了东西走人,却也忍不住好奇想多看这handsome哥两眼。
“谢谢,那我们走了。”乐童对他说。
然后,大家都缓慢的下楼。
临出门的时候,他忽然用很小的声音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了。”乐童立马听见。
“要不是你的话,我可能不会被导演发现。”
“哦,你感谢‘大梁吱声’吧。”
“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我后天就走了,”他稍稍向我瞟来一眼,“去北京拍《无岸》。”
“无岸啊,真的吗?”
“真的。”
“你怎么知道?”
“导演通知我的。”
“导演谁啊,这事儿也归他通知?”
“嗯,导演没什么架子。”
“这样啊,好,那你跟好他,就不用再回头了。”
说完,她拉着我往前走。
“乐童!”他叫了一声,“那个……”
我们停住。
“我放弃了。”
乐童说,“我就快找到了。”
8
我们离开了那里。走出去100米,我忍不住问她……
“你刚才说,找到什么了?”
“我气他的。”
“啊?生什么气?”
“气我找到了呀。”
“你找到什么了?”
“他放弃的。”
“他放弃什么了?”
“管他放弃什么了!”
“哦。听着跟真的似的。”
“哎,连他都放弃了!”
“什么呀?”
“啊!”她忽然尖叫了一声。
我赶紧拉着她快步往前走。遇见一家餐厅,看似暖和,为了庆祝今天结婚未遂,打算吃点好。
“我做了件恶心的事。”没等坐下,她便说。
“什么?”我谨慎地听着。
“我……”
“是,释恒志离开你的原因吗?”我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然后说,“我把一口痰咽了下去。”
“啊?”
“嗯。”
“味道怎么样?”
“没敢品。”
“呵呵……”我拍一下她的头。
“我杀了我爸。”
她忽然说。甚至服务员刚收起菜单,还没有离开能听见我们说话的范围。
“我串通保姆一起给他做了顿食物相克的饭。吃完他就死了!”
“食物相克?”
“橙汁和大虾。”
“啊?”
“我亲眼看着他吃下去的,然后那天半夜他就……”
“不至于吧!”
“真的。”
“服务员!”我冲着刚才走过去的那姑娘说,“加一份一虾两吃。再来两杯鲜榨橙汁。”
乐童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要干嘛?”
“试试。”
“你疯了……”
“为什么杀你爸?”
“我受不了他车上挂别的女人的照片。”
服务员把橙汁端上来。
“这两种东西一起吃可能是不太好,”我说,“但绝对不至于死。”
“你怎么知道?”
“肯德基有多少人一边吃虾堡,一边喝橙汁,没见谁死啊?”
服务员把虾端上来。
“你要是不放心,就只吃虾。”
“我不吃也不喝。”
“那我一个人吃吃喝喝多没意思?”
“你要觉得有意思你就吃吧!”
我吃起来。
“你知道我杀死我爸这件事,你不觉得……”她小心地问我。
“觉得什么?”
“释恒志听完就崩溃了……”
“虾挺好吃的,你尝尝吧。”
“你为什么没感觉?”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你恨你爸啊。”
“恨很正常啊,可是我杀了他。”
“恨一个人和杀一个人只有操作上的区别。谁教你的这个方法?”
她沉默片刻,说,“你看过《极地小三》吗?”
我摇摇头。
“我们去网吧!”
临走,我喝光了那杯饮料。有点苦,还算挺纯的。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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