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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感动,她又说,我爸真是心脏病突发死的,太好了!接着她说,太好了!我没有犯杀人的罪!太好了!我朦胧着被晃花的双眼,恍惚看着前方……没犯吗?
ID:yani3927 | 整编: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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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乐童搜出那部电影。女主角为了报复在外偷情的丈夫,利用食物相克弄死了他。最后一招就是虾和橙汁。看完,我使劲拍了一下她的大头。
“你怎么能真的相信呢?”
她还是不得其解,“我爸爸真的死了!”
我在搜索引擎里敲下几个关键词。
“你看,是维生素c和虾构成砒霜,不是橙汁!”
“那为什么说喝橙汁补充维生素c?”
“谁说的?”
“电视上!”
“不要相信电视,要相信电脑。”
乐童有所悟的盯着屏幕。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彻底相信了我。
2
我打开就要被她敲破了的门,被她抱住,她说上帝啊,你还活着!她哭了出来。我心想,她是真的爱我。我正感动,她又说,我爸真是心脏病突发死的,太好了!接着她说,太好了!我没有犯杀人的罪!太好了!
我朦胧着被晃花的双眼,恍惚看着前方……没犯吗?
为了庆祝乐童没有杀过人,我们又去吃了顿好的。钱已经不够去以色列了,我们谁也不再提这件事。离开饭馆,我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
我们来到一个安静的电话亭。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四川口音。我一下子意识到,这大概是白小岩的妈妈。
我犹豫一下,说,能不能请季阿姨接电话。虽然我不知道季阿姨是不是还存在着。她说季阿姨在医院,要我留下名字。我说不用了,我之后再打。要挂电话的时候,我出于礼貌问了句,季阿姨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说,季阿姨在医院照顾小岩。我就又出于礼貌,问她小岩生了什么病呢?她诧异的说,你不知道吗?她要生了。
我呆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还是语句清楚的说了再见,而乐童一定是察觉到了。她默默跟着我。我们走进胡同,回到房间。乐童没有跟进来。我也没有叫她。我躺下去。听到艾幽薇的声音,她说她要去以色列大使馆问问签证的事。
我闭上眼,信息太大了,我处理不了。死机,休眠……我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乐童没在屋里,我一只胳膊撑起沉重的上身往外看了一眼,乐童也没在露台。
我又躺下。我又睡了。
睡觉是对现实最便捷且廉价的逃避。如果死就是睡了,那死了多好。
3
再醒来是半夜。我想找乐童说说话,但她们的屋子没有亮灯,我就故意在门口走动。她们该是睡熟了。我下了楼,在街上走着。真是冷。我哭了起来。
那是我的孩子吗?我算着时间,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要出生了。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管我叫爸爸的人要生出来了。他长的什么样?男孩子吗?我不由自主冲他笑了一下。我走到一个电话亭。我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没人接,我又拨了一遍。我想把那边的人吵醒。还是没人接,他们都去医院了吧。天呢,我有了一个孩子。
离开电话亭,在这个漆黑寂寞的城市里晃着,不知不觉,我走到了火车站。这真是个暖和的地方。气温携带着早已酝酿成熟的气味扑向我,这就是生活最纯粹的味道,第一口觉得恶心,第二口就适应了。当我环视一番,就再怎么使劲闻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列车时刻表上显示着去往北京西的车次,一个小时后就有一趟。我没打算回去,我只是想看看。但在我眼前闪烁的红色车次表使得这趟火车如此具体。我的心自己想着之后的事情,忽然我看见了乐童……
“乐童!”她正看着我,我赶快走过去,“乐童……”
她头发乱的,大衣的扣子也没有系全。她呆在那里。我赶快过去抱住她。她浑身都是冰的,脸也是冰的,头发也是冰的,她在我怀里哭了起来。我抱住她,想把她暖热。她抽泣着,像要昏过去。
我赶紧告诉她我只是睡不着觉出来走走……我以为说明原因便能止住她的眼泪,可是说到这里她越发哭出声来。我更用力的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她说我恨你。我听她如此说着,把她扶上车,扶上楼。艾幽薇已经走了。她坐那趟去往北京西的夜车。
我把她裹好,下楼打热水。她还说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当我走下楼,奶奶正对着电视机发呆,看到我进来,她说,“等了一辈子,还不来!等到把女儿都搭进去了,还不来!奶奶我不等了。”
第二天,奶奶就学会了打麻将。在胡同口的老年活动中心。我路过进去叫她一起吃饭,她说,“马上马上,就等一张二饼了!”
她还是在等。
我扭头出来买了两碗泡面,乐童不知是在睡,还是不愿意醒,总之闭着眼睛不打算睁开。我拿着面上楼,进屋,又想起要下楼烧水。我拿着面下楼去烧水。然后端着沏了水的纸碗上到楼上来。推开桌子上的杂物,我叫着她,她依然没有动静。我放下碗去推推她,说起来吃饭了。她总算摇摇头,说她困。我就自己吃起来。这屋子真乱。
白小岩要生了。
我把乐童那碗也端起来。面被泡的又粗又软。
4
我来到了电话亭。我又拨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放下电话我又去了火车站。我买了火车票。攥着票,我坐在候车室,我等着乐童出现阻拦我。
我排队检票了,我跟着人流进站了。我上了车,我找到我的铺位,我把下铺的被子、枕头从中铺拿下来,我靠在这蓝色的被褥上。对面的男人拖着箱子蹲在我脚下。我站起身,他把箱子塞了进去,我步行回家了。
我又给自己表演了一个节目。
当我从容的走到巷口,看到一个年轻姑娘正望着“南教经胡同”的牌子往里面看。
“这是南教经胡同吧?”
“是。”
“犹太人,是哪家?”
“你找谁?”
“张乐童。”
“你是谁?”
“我来送信。”
“什么信?给我吧。”
“我师兄说一定要亲手交给张乐童。”
“师兄?释恒志吗?”
“你认识我师兄?”
“认识。”
“嗯……”她把手插进口袋。
“你说释恒志是你师兄?我怎么没看见你们那儿有女弟子?”
“我是新招的助理啊,我要陪师兄去拍戏了!”
“哦,对,我们前两天见面的时候他说起过,只是没见到你。”
“你们刚见过面呀?”
“是啊,刚见过。本来说请我们吃饭的,但那天刚好有事。”
“那你也住在这里?”她往里面指指。
“是啊。叫你师兄有空来玩儿。”
“哦,这次是来不及了,我们明天就走。”
看样子她就要把信掏出来了。
“没事,下次。乐童现在在睡觉,我把信给她带回去吧。”
“那……”她递给我一个蓝色的信封,上面写着——“致童童”,这和尚字写的挺秀气。
“你签收一下吧。”
姑娘以前送快递的。
拆开信,我绕道另一条胡同。
童童,你好。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好久不见,你瘦了。上次分别以后,我想了很多。我想,在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以前,要对一个人,说两句话。那一个人就是你,那两句话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你”。
对不起是因为自己的单纯和无知,对不起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对不起是因为自己有太多的问题没有想清楚,而我的单纯无知,我的不成熟,我的想不清楚,伤害了你,所以我要说对不起。
那么,谢谢你,是因为你使我开始了我从没想过的生活。谢谢你使我成长,谢谢你使我认识这个世界,谢谢你使我走出了那个地方,不然,我不会了解到这么多,更不会有现在到北京去的机会,但是更重要的是,你使我放弃了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以前我并不知道,一个问题没有答案的话,我就应该换一道题去做,这是我没有遇到你之前从没有过的想法,我以为我会在这道题里一直钻研下去,谢谢你让我放弃了,一下子我豁然开朗!
谢谢你!我的生命像重新开始了一般!说了这么多,请你原谅我,也收下我的感谢。我一直都知道你住在这个地方,但是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想留作一个你我之间的秘密。
还有很多的话,我想只有见面说才能说的明白,我今天晚上9点半的火车,所以7点钟,在别墅后面,我们烧过书的地方见。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最后我想说,既然如此,我想,人,什么都可以做。
释恒志。
刚好走到垃圾堆的旁边,我把这玩意儿扔了出去。
5
奶奶在我们屋里,乐童盖着被子靠在床头。奶奶看见我急忙站起来,“开封要淹了!”她紧张地说,“老年活动中心都关门了!”
“哪儿来的消息?”
“一个牌友的儿子听他在小浪底工作的亲戚说的,说只要再下一场大雨,黄河就要决堤,受灾最严重的会是开封。”
我想起了爷爷。起码是爸爸讲述中的不明真假的那个爷爷。于是,我说……
“谣言!”
奶奶看我不屑一顾,便瞬间得了安慰。改口说她也觉得不太可能,这年头尽是瞎说八道的多。我说就是。她就摇着头下楼去了。
奶奶走后,我过去坐在乐童旁边,“乖,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她没理我。她从昨晚的伤心中醒来,发现自己应该生气。
“开封哪儿最高?”我摸摸她的脸。
她别过头。
“铁塔吧应该?”我自己说着,“那咱们搬铁塔那边住去,发水了大叔背你往塔尖儿爬!”我其实想逗她笑笑。“我还记得你说过,如果你生在诺亚那个时代,就会住在方舟边上,万一是真的,一开始下雨就上方舟,你可真聪明!这回,大叔帮你实现理想,咱们去铁塔附近住怎么样?”
“哼,铁塔尖刚好到黄河底。”
她看着我,冷冷的。
“哈哈哈,这样啊!放心吧,不会发大水的,你跟上帝祷告祷告!”
“上帝凭什么听我的祷告?”她迅速又冰冷的说。
我还在嬉皮笑脸的状态里,被她问愣住了。
“呵呵乐童,咱们搬走吧!哎我告诉你我刚刚路过中介了,你知道吗,卖羊排那附近的楼房,家电齐全才500块!我们被奶奶坑了!”
我自己一个人很没意思的说着,“反正我们这边租金也要到期了,你看犹太人就是会做生意!”
“你走吧。”她忽然说。
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们不是上帝祝福的。”
“你怎么了?”我完全知道她怎么了。
“上帝不祝福我们,你回你家吧。”
“这儿就是我家。”
她扭过来看我一眼,“其实……我不应该拦着你做对的事情。”
“乐童……”我有点紧张,她不可能知道我甚至刚从火车上下来,“我昨晚只是睡不着,随便走走……”
“你不用说这些。我只知道我们不对,我们的关系就不对!你走吧。”
我喘口气,我知道她在排解自己的情绪。
“我才不走呢,我走了小童学怎么办?”
“淹死在这儿。”她理所当然的说。
“你别跟我赌气了,”我拿起她的手,“我确实想过回去,我是想回去拿户口本!但是我觉得我如果回去了会有很多麻烦的事,我不是因为看见你了才不回去的!”
“我也不是因为你想回去才让你回去的,”她说,“是因为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这样吧,我们一起回去,拿了户口本在北京办结婚证。”
“我不是说要让你回去拿户口本的!”她急了,“我是说你回去吧,你走,你回你家去!”
“好了……”我还想哄她。
“我们分手了!”她说了出来。
这句话居然会出现在我俩之间。
“我们每天都在犯罪!我觉得你很恶心!”她眼睛里流出泪。
我从没想过乐童会跟我说这句话。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一下子觉得承受不了。
“我们,”我喘口气,“我们不是说了……承认奥巴马的存在,不代表我们就要服从美国的法律……”
“走开!”她喊出来,“太痛苦了!”她的眼泪喷出来,“是不是只要你想做的事都可以说的有理!”她死死的看着我,“我以为我是坦荡的,其实是我不知廉耻。”
我无言以对。
“我真不要脸!我应该跪在白小岩面前求她原谅我!我里面一直有声音在控告我。我知道了上帝的存在,但我每次都选择让你高兴,我明明知道祂的律法,我却不遵守,我一直在犯罪!我根本不敢见祂!我一点也不快乐!什么利己,你是个骗子!”
“乐童,你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我们没办法交流……”
“我们早就没法交流了!巴别塔之后我们就没法交流了!你滚开!”
她居然对我说你滚开!
我气的浑身发抖。我摔门,离开了那里!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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