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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还不知道耶稣是谁就被人称为基督徒的孩提时代,因为爸妈都是基督徒,所以我自然被经常带到教会,除了主日崇拜以外,也参加主日学等等各种各样教堂的活动,在还没学会独立思考的年龄里,我就已经被大人们按照基督教的方式去养育。
现在回忆起来,讲给幼年的我所听的故事,基本都源于妈妈的那本圣经。我听过里面有一位叫摩西的老人,对着大海伸出手杖,海就分开两边….有一位叫以利亚的大叔,他朝天空祈祷,天上就降下了大火…..我听说参孙力大无比,不仅打败了凶猛的狮子,还把城外的大门拆下来举到了山顶上….
主日学老师教我要爱人如己,要热心服侍别人,要用好行为见证我们是耶稣的好孩子。大人们教我有事就求耶稣帮忙,因为祂就在我身边,只不过我看不见祂。
于是我在浓郁的信仰氛围下自由呼吸,按照圣经教我们的方法去做很多事情,教堂外墙那浓浓的粉色就成为了孩童时代最鲜明的颜色。
虽然后来我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恶棍,但是今天想起来,当时我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按照主日学老师所教的那样去乖乖表现,即便偶尔任性的时候,只要大人说:“健亮,你这样耶稣会不高兴哦!”那我就会马上听话,绝对不敢顽皮。
我想那个时候我大概比现在还要热心传福音吧?因为教堂里的每个牧师好像都在说“快来信耶稣吧”这样的话,妈妈看起来又那么喜欢耶稣,我觉得那样大概不错吧?所以每次和小伙伴们在一起,我都要叫他们一起去教堂找耶稣,虽然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个到底意味着什么。
孩子们心中都有自己崇拜的英雄,每次我在他们面前坚持耶稣比他们嘴里的英雄厉害的时候,总是会被他们合起来欺负,我常常被大孩子打得满脸是灰,也经常被老师批评这么小就思想迷信,有时候会在幼儿园的点心桌上不肯吃面里的猪血而被老师罚站。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每次求耶稣祂都没有帮我呢?我趴在阳台祷告,求耶稣让我的小伙伴们都能相信祂,但是一提起耶稣他们就开始欺负我。在被打得很疼的时候我喊耶稣帮忙,但是越喊就被揍得越厉害。我求耶稣能在点心是面条或者粉干得时候叫阿姨别在里面放猪血,但是每次里面都还有…..
这样的事情多了,我稚嫩的心灵中就渐渐开始产生耶稣根本不灵的想法。我明明常常跟耶稣说话,祂为什么一次都没理过我呢?老牧师教我要爱人,宽恕亏欠自己的人,那我们就会变成朋友,然后可以把耶稣传给他们,但为什么我越饶恕他们就越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记得那天妈妈和曾是一位资深拳师的叔公一起在校门口等我,要接我到爷爷家去。我正在跟隔壁班的大个子争论孙悟空厉害还是耶稣厉害,后来他把我一把推到在地,还朝我头上重重打了两下。
我看到妈妈和叔公站在后面,妈妈手里拿着我那时候最爱吃的茶叶蛋。我心里委屈,又非常生气,因为刚才心里偷偷叫耶稣帮忙,但祂还是没反应。不过我没有太沮丧,因为我喜欢妈妈每次来接我都会带来的茶叶蛋,那是小孩子的幸福燃料。于是我站起来开心地跑向他们,拿起茶叶蛋的时候,想起了主日学老师教我的,对待伤害自己的人,耶稣的孩子所该做的事情。
所以我剥好茶叶蛋拿去递给刚才打我的男孩:“这个请你吃!”但是,我们没有变成朋友。他用力甩手打掉了我手里的茶叶蛋,大声叫我走开,那颗我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重重的滚入地上的沙子里,染上了泥土的颜色。
我哇的大哭起来,那绝不是为他不领我的情而难过,是因为我已经在那个时候心里认定了一件事情,耶稣根本不会为我带来幸福。我完全按照大人教我的去做了,但结果却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于是叔公走过来安慰我,轻轻责备我说你太软弱了,怎么被人欺负都不反抗呢?男孩子这样子可不行,“少年啊,习武吧。”我清晰的记得他这样对我说了,他告诉我武术是一种比耶稣更能让我变得厉害的东西,不管是孩子的世界还是大人的世界,弱肉强食才是道理,只有强大到打败别人才能获得自尊。在教会长大的我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爱与怜悯,也没有那看不见的谁在默默守护我们,人们要学会自己爱自己,自己保护自己。
从那以后我跟着叔公练起了武术,我再也不肯去教堂,也不会再对耶稣祷告。孩子也是非常现实的,因为没有用,所以我不会再做。我会尝试用练武来直接提升自己,把自己变成一个男子汉,而不是像耶稣那样最后被人钉到木头上杀死了。
如果不习武,我也不知道自己拥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我不断在练习各种中国武术,我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笑容开始渐渐消失,体格也空前提升到远超同龄人的地步。当然,个性也变得狂野和恶劣。因为我已经可以轻易把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打得完全站不起来,所以根本无所顾忌,经常随意攻击那些我不满意的人。
奇怪的是,我得到了全体同学的尊重。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我之前对大家那么好,你们却反过来欺负我。现在连我也变坏了,你们反而变成了我的崇拜者,这个世界难道就是这么怪诞吗?同学们纷纷传耳,哇那个人会武功啊他好厉害。连老师也有几分尊敬我,我感到不解,却十分享受。
这样的日子是我之前一直想通过耶稣得到得,然而最终耶稣没有给我,是我自己用武术给了自己,所以我更加不会再回到那个懦弱的家伙们聚集的教堂里去了,我开始讨厌那些宗教的教主,他们都死了还在继续欺骗活着的人,让大家都变得那么软弱,对世界失去热情与冲劲,执迷于那种不切实际的道理里面迷失自己。
由于出众的打斗能力,后来我被选入了体校参加专业的拳击训练,成为了格斗类项目的运动员,一面在学校读书,一面在课外集训,参加各种各样的拳击比赛。那是一个风气非常不好的地方,暴力事件和不良势力都是常见的,不过我跟他们却非常投机。因为中学的进化论教育和唯物主义思想洗涤,我已经不再相信永恒这种东西,宇宙中物质是唯一的存在,每个猿人进化物都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存在时间,所以及时行乐,这才是所谓的智慧。
我终于变得非常糟糕,到处参与暴力事件,利用自己的技艺四处严重伤人。因为跟当地帮派挂钩,我的拳脚功夫让我在那一带变得非常威风,早早就谈起了恋爱。换了好几个女朋友,离家出走跟她们同居在一起,放纵肉体的私欲。
我再也不必担心干坏事的时候有耶稣在看我,更不必恐惧什么上帝的管教与惩罚,我的行动不再受到束缚与教条的捆绑,就像诗篇第2篇里说的:“世上的君王一齐起来、臣宰一同商议、要敌挡耶和华、并他的受膏者、说、我们要挣开他们的捆绑、脱去他们的绳索。”没错,告别信仰的感觉并不沮丧,反倒是异常轻松,好像身上的绳索脱落了,变得自由洒脱。
我记得那时候的傍晚都在户外训练,天空中黄昏与夜幕交织的色彩暗淡悠远,我喜欢朝天上重重的打出组合拳,然后露出得意的表情。用师兄弟们的话说,这天上好像住着什么得罪过你的人。其实,当时我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样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我也不知道根本已经荒废了学业的不良少年后来怎么会在高考上突然爆发居然上了大学,家人说这也是上帝的恩典,我想来也是。
毕业后我得到了在一家大型房地产开发集团做融资事务的难得机会,周五上午我见了总监,他告诉我下周一就可以来上班。并且周一有一笔非常重要的资金要放下来,千万不允许缺席。
可是当天下午,这段时间一直在老宅的床上弥留的爷爷去世了。接下来到周六到周一的这三天,我们要忙碌爷爷的葬礼。
这是一次艰难的状况,因为我从小是被爷爷奶奶照顾大的,跟爷爷的感情最好。我不可能允许自己缺席他的葬礼,否则一生不安。但周一我也必需要去处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我不能刚入职就要请假,而且还是丧假,那个集团的董事长非常迷信,如果真的这么做就等于自毁前程。
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呢?于是我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开始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人的那种有限,有些简单的情况人居然怎么努力也办不到。我自豪的武术好像完全失去了意义,我以为足够保护我的家人,然而在死亡面前我根本保护不了爷爷。我击倒过那么多对手,却无法为爷爷击倒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可以把身体锻炼得如铁似钢,然而却不可能把这份健康赠送给爷爷。原来我努力了那么久,最终真的像传道书里说的,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那天晚上,我经过那间好久未踏入的教堂,就不知不觉走了进去。我至今还在好奇当人放下骄傲,承认自己软弱无力的时候,心中自发萌生的那种不知名的寻求欲望到底是什么?好像感觉自己在找谁,却不知道那个谁是什么?
站在昏暗的礼拜堂里,我居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哟…真是好久不见呢,你如果那么厉害,我爷爷和工作的事情你帮我搞定,你能解决我就相信你。”这绝不是祷告,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因为当时自己心里已经认定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当然也不可能指望上帝这种东西。
然后,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您好,是陈先生吗?我是人资部这边的,原本您下周一要过来报道,但我们董事长的女儿这个暑假突然说要来公司见习,所以您的办公桌暂时得挪给她用了….我们会再帮您置办一套设备,大概需要两周时间,好了会通知您过来。”
我大喜连忙答应,这下运气真好,有位千金小姐一时心血来潮帮了我大忙。我扭头看了一眼讲台后面的十字架,转身离去。
就这样周一我顺利参加了爷爷的葬礼,并且完全没有影响工作。记得告别了骨灰盒我们下山回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位人资部的女声:“您好陈先生吗?是这样,吴董的女儿今天在公司呆了一天,可能觉得比较枯燥呆不住,明天决定不过来了,那办公桌您可以自己用,明后天能过来报道吗?”
我回答她可以,但这次回答得已经有点心不在焉,如果不是那晚电话立刻响起来,如果他们真的两周以后让我回去报道,那我也许只会赞自己好运连连,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是每次都这么急的赶上这种时间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仿佛是有冥冥之中的东西,在急切地向我显明自己的作为。
人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然而那个时候我心里思想,这种冥冥之中,好像不是无数个没有生命的运势交织而成的自然法则,那种冥冥之中好像不仅具有生命,还拥有性情与位格,在有意识的眷顾着我这个孩子,传达来无言的信息。
到底是谁?谁居然能操控这种冥冥中的局势,把周围环境的阻拦全都平息来保护我?自然而然,我联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教堂随口说出的话,还有从沉睡的记忆里面传来的,儿时听过的耶稣救人和平息海面的故事。
下周天我走进了教会,以后每周我都会去礼拜。不是因为我信了,而是我已经不在敢去招惹那种我看不见也测不透的力量,我意识到绝不要去得罪这种东西。那不是一种爱与归顺,是一种类似于害怕的情感,一定要说得好听一定,那就是一种敬畏。难怪箴言说“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起码在我个人的经历里,心灵的敬畏是真正信仰的开端,而不是从小就接受的那些基督化教育。
罗马书说,信道是从听道而来的,这话不假。我没有要寻找信仰的想法,只不过要求自己周天来教堂坐坐,但久而久之,一些牧师的讲道,和圣经上的话,不知觉的入了我的耳,在心房里荡起回声,久久挥之不去。
我好像误会了什么,基督教根本不像我以前在课本里学到的那样愚昧又消极吧?基督徒并不懦弱,他们在宣教的时候超乎想象的勇敢,无数的教士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毫不妥协自己跟随耶稣的心志。他们不是一群痴迷于耶稣的洋奴隶,反而是一群被耶稣不肯放手的爱着的人。基督教所拥有的不是教主,而是救主。
不对啊,世界在骗我,课本在骗我,连我自己也在骗我自己,以前没有人告诉我基督教原来是这样的。于是我开始认真听讲道,自己拼命研究圣经。当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依然没有宣称自己信了,不肯决志,也不想去受洗,因为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不能明白。
从小听了母亲非常多的祷告,知道她求耶稣帮过很多的忙,但是我看到的结果是,成功的例子实在太少了。包括我自己,多少次请求耶稣帮助,可就是久久得不到回应。如果以马内利的事实是真的,为什么每次都不灵验?
有一次主日崇拜,牧师讲道的内容在约书亚记,他讲哪里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我记得,那天我坐在楼上,手里没有圣经。
诗班献唱结束以后,主持要求大家一起朗读经文,我没有圣经,坐我旁边的弟兄就递过来他的圣经跟我一起看。我还没找到牧师要我们读的那处经文,却一眼瞄到他在圣经的一处经文上面用红笔划了一道线。出于好奇,我认真看了一下那里,约书亚记5章13~14节:“约书亚到他那里、问他说、你是帮助我们呢、是帮助我们敌人呢。他回答说、不是的、我来是要作耶和华军队的元帅。”
那句话如清晨的日光刺透我的内心,照亮了里面对信仰十几年的困惑。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帮助我?但是主回答说:“我不是来帮助你的,我来,是要做耶和华军队的元帅。”
我不喜欢去较真那个是不是上帝特地对我说话,但总之圣经就是神的话,而出于祂的话,没有一句不带着能力。对于信仰上打不破的瓶颈,耶和华的话语亲自解决了我的问题,这样就够了。所以那个主日结束以后,我便完全没有顾虑的走到台前跪下,决志接受耶稣,第二年的夏天,我在那里受了洗。
直到今天我回想起来还认为,不止是如今作为基督徒的我在被上帝眷顾着,在那段我拒绝祂的漫长岁月里,我觉得祂对我的爱还是没有改变,在最坏的那个时期,祂那不肯放手的爱还是在默默庇佑着根本忘记了祂的我。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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