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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经典回顾【80后】
口述/司玮 采访整理/王东莉
“破壳”艺术工作室80后司玮,在撒着欢儿做自己的过程中慢慢发现自我的悖论,从庞大的带着催眠的世界的权力、规则中华丽破壳的她却发现自己被自己绑架,最爱自己的“我”怎么成了更深辖制自己的力量?巨大的虚空感袭来。
一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就绪地涌向工作现场了。吃着面条和苹果。
还没吃得太舒展的时候,就有监督来催促。
接着被轨道输送到各个工作区域。
对这一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就想人是不是从自己脑袋里出来的啊!
头脑中密集的思绪和想不明的那些东西好像很多很多的线要爆炸一样。很奇妙的是中间集合部分竟然出现一个类似十字架的形态。
后来画了一个耶稣,那时候我还没有成为基督徒。我觉得宇宙中是不是有一个掌管者,从他那里往地球上发送人类。
画中可以把人的样子画得差不多,没什么差异是因为要满足大机器的需要。没有任何个人鲜明的特征和生命独特性,性别也模糊。生活好像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人的灵性和精气神儿也被大机器吸走了。总之,比较痛苦麻木和无奈。
画这组《大机器》的图是在2007年冬天,我对自己和人生的困惑达到一个最高点。
很小时我对为什么有我的存在产生过困惑,后来淡忘了,而在这一年,许多问题再次浮现并不断纠缠我: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世界上?为什么长成这样?为什么要努力工作?为什么人会老、会死?人死后所思考的一切、困惑的一切、努力工作所呈现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那时我并非处在人生低谷,与之相反,我和朋友金宁宁在上海开始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破壳PERK工作室,集艺术与设计于一身。我们像开花一样做了许多的事:画画、做装置、做动画、做书,还有一个自己的独立服装品牌,同时还开发了许多好玩的设计产品,开了一家实体店。我还摄影,甚至还很想尝试做音乐,玩得很嗨。我们也很受外界关注,受邀参加新锐设计展、服装展,不少媒体报道我们,像我们工作室“破壳”所寓意的,我们从庞大的世界的权力、规则中华丽地生出来了。
但经过一段时间体力、创造力上的撒欢儿过后,我被巨大的虚空感笼罩。
每次参加完喧嚷的活动后回到家,开始感到心里很空洞。以前我觉得做这些自己喜欢的事能改变我,会让我感觉生活更美好一些,很有意义,起码改变对自己的信心,当然,这些不是没有,但这些热闹的东西结束后,我会感到好像很多东西从身体中出去,如果没有下一次就会慌。
又想去尝试入围更重量级的展览,需要不断让自己处于新起点,不断循环,好像这些外在的呈现就成了“我”,慢慢成了我的全部,成了与别人交流的媒介。
人生就像做雕塑一样,开始是一个雕塑,下次是另一个雕塑。横亘在这一个和下一个之间是空虚感,你不断需要下一个来填充,让你感到充实。最后你的一生就由这些雕塑组成。而你发现“自己”依旧没变,对自己的无助、生活的迷茫依旧没变。
我出生在河北小城沧州,从美院毕业后开始在上海的一个服装公司工作。上班时觉得很枯燥,攒个节假日约同学去吃火锅几乎成了唯一乐趣。终于受不了,创业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明明是从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开始做,就像爱自己生命一样去做,可在事与事的时间空隙中,灵魂却感受到被自己绑架了,被自己的爱好绑架了,也被别人对你认可与不认可绑架了。
自己怎么能对自己不好呢?这我也不理解。本来也只想要把事情做好,而面对别人的认可与不认可时,为什么做的事仿佛就成了我所有的价值,成了自我的肯定和安全感的来源?而我最初那个“做自己”的梦想呢?
我们的组合起名叫破壳,意思是破旧在外而里面有不为人知的绚丽。因为从小一直被贴标签贴烦了,我们这一代要自己给自己定义,不再受别人的指示。我们想要建立一套新的系统,我们认为的一个美好的系统,反对之前那些辖制我们的势力。
本来我们觉得自己多么特立独行,可以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但随时间推进,感受到有一台特别大的大机器在无休止转动,人一旦上了一个轨道,开始好像你能操纵轨道一样,但到后来却被轨道带着走了。
或许你并不承认你已上了轨道,但其实是在这个轨道上下不来了,或者你根本没意识要下来。看似不同的你或看似差不多的其他人,都一样的被这样的力量所驱使。原来我们对某些人生轨道看似主动的出击又成了被动的延续。
这些思考使我失去了那种无畏的动力,我把工作室停了,到北京搬到一个艺术区住。有天我和邻居叶子聊天,我谈着自己的迷惑:“人活着为什么,人从哪来,要往哪去?在这个世界上做这些事干什么呢?为什么人是人,猪是猪呢?”那段时间我和人基本一直都是这个聊天模式。
叶子当时已去教会聚会,她跟我说,“司玮,你瞎想什么。你是上帝的孩子,你有一位天父。人违背了天父的命令犯了罪所以才会有死亡,主耶稣为了人的罪成为人代替我们上了十字架,接受祂做你的救主,你就被赦免了,有永生的生命。你下辈子不会变成猪啊狗啊,没有什么下辈子,只有天堂和地狱。”
我听到我有一位天父在天上就非常激动,觉得这比什么都对啊,我是上帝的孩子,是被祂创造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我也是有罪的,我撒谎、嫉妒人,原来死亡和这些罪有关系。我愿意接受耶稣做我的救主,我就有永生的生命了,实在太让人高兴了。就这样信主了,开始火热地读经、去教会,一个中午要睡到12点的人,每周末早上5点就起床,坐很长时间的公车去参加聚会。
信主后我读《圣经·传道书》:“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我想2007年我所感受到的就是所罗门描述的虚空感吧。我把那段时间的思考表达在作品《大机器》里,其中一张大图发在2014年《新周刊》的一期上。
《传道书》整一卷书道尽了人生所有的光景,上帝使人在极重的劳苦中满了虚空,目的是为了让人敬畏上帝。想来很感谢祂让我当初没消灭对人生虚空的各样思考,这些思考促使我来到祂的面前,开始触及人生一些问题的本质。
记事时我就很喜欢画画。用碎砖头画在胡同的石灰墙壁上,用冰棍棍画在奶奶院子的地上,用小手指头画在镜子上的哈气上。那时觉得日子天天慢悠悠过,永远没有尽头。
9岁那年爷爷去世,我第一次看到之前从未见过的死亡的门,那个门是吃人的门,谁进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原来我的尽头不是永恒而是死亡。爷爷去世那天我哭得像个疯子,甚至在梦中哭醒从床上掉在地上还一个劲哭。我也是在为自己哭,我们都要死啊,我不愿意。
小学四年级之前成绩单常常满分,以后从第一名降到后面几名,得到的重视也直线下跌。原来好孩子与坏孩子的标准就是一张成绩单,到初中标准更变本加厉。那时很强烈的感受就是没人理解我,他们只喜欢听好学生说话。我就不跟他们玩了,不想理他们。那时我就模糊想:“他们是他们的体系,我有我的体系。”
中专读美术专业,文化课比较差,也不漂亮伶俐,老师对我的态度比较冷漠,有次我和两个同学谈论谁穿得好看,我说:“我觉得有时捡破烂的人穿的衣服就很好看。”她们嘲笑我,一个捡破烂的怎么会穿得好看?我很受伤。后来我的工作室想用“破壳”来反抗被贴标签,意指一个人外在可能很糟糕、破旧,但他里面可能有你看不见的艳丽和眩目,以此表达对成长过程中那些既定标准的较劲,宣告“你们说得不对”。
初中班有个学校的霸王,是校长儿子。班里有一个特别的男生课后游戏,就是在校长儿子带领下去揍一个特别胖的男生。每到下课前两分钟,就看见这个男孩开始系紧鞋带,准备下课铃一响就冲出教室骑上二八单车绕学校操场狂奔,晚了一秒就可能被男生们摁倒狂揍。
没人敢说什么,我开始还鼓起勇气说你们干嘛打他,立马遭到集体嘲弄。报名参加中考时,老师把我名字里的“玮”写成了“伟”,影响参加考试的资格。明明是老师的错却让我找家长,我爸去找老师他说家没米没油了,我爸回家把无辜的我骂一顿,结果爸爸买了米和油然后名字被改回来了。这些对人性之幽暗的经历也构建了我对世界的一些理解和反应模式,比如人在权力面前很懦弱;每个人都很自私……
如果没信主我只会一味反叛,留着纯洁的孩子被大人、社会的标准体系伤害的感伤画面,或简单地论断别人的罪。现在回想起来,真能感受到人性的复杂和自己在罪的漩涡中的不自知。比如小时候自己是爷爷家那片社区的孩子王,我要不喜欢谁,大家都别跟他玩。记得小学有次班干部评选,我只评上了中队长但我很想做大队长,嫉妒那同学,就在背后说她坏话。
上帝创造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特的价值,有自己特别的恩赐,但我们在家庭和教育中遇到的标准总是很单一,我们都会在没有信仰的中国式教育中受伤。但同时上帝赋予人本身独特的恩赐,也会被我们自己的骄傲、嫉妒所拆毁,让人无法真的平安。
叶子给我传福音后开始读圣经,正好翻到《马太福音》,耶稣说:“有一个撒种的出去撒种。撒的时候,有落在路旁的,飞鸟来吃尽了;有落在土浅石头地上的,土既不深,发苗最快,日头出来一晒,因为没有根,就枯干了;有落在荆棘里的,荆棘长起来,把它挤住了;又有落在好土里的,就结实,有一百倍的,有六十倍的,有三十倍的。有耳可听的,就应当听。”
这个比喻让我深深震惊。短短几行字竟然说出了那么多意思,逻辑上毫无破绽,让我折服。我有耳朵吗?有就应当听。我意识到耶稣真不是一般的人,祂的确是上帝,祂就是我一直在寻求的完美,一直在寻找的永远,只有祂可以给我所有的困惑以答案。
当时我就和耶稣说:“耶稣我要信你,求你赐我好土的心,可以长出百倍的果实。”
上帝为了清理我成为好土,通过婚姻极痛苦地破碎了我。
从小我被标签为不漂亮的女孩,性格比较活泼,喜欢疯跑。信主之前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全是暗恋之类,男生常常把我当哥们儿。我留着短头发,因为经常不洗所以可塑性很强,衣服上满是颜料,手掌侧抬起来铅笔灰发着亮光,看上去非常男性化。
到大学乃至工作后更演变成一种冷酷的职场女性观,觉得男女之间更是一种力量的较量,性别变得不重要,你有才华、你有能力,你能把这件事儿摆平,你画画画的好,这些最重要。后来我在作品《大机器》里把那个监督的人画成雌雄同体的样子,就是想表达现在的社会会让人的性别变得很模糊,每个人只是完成某项任务的一个载体。
真正意义的觉醒是信主以后,知道上帝创造了我这样一个人,我是一个祂造的女孩,这时我真正认可了自己的女性身份,我才想到我应该有家庭,应该哺育孩子。以前我觉得结婚、爱情好虚无,大家都是利己主义的,两个陌生的人要一起躺在床上,要过一辈子,他要是脾气不好杀了我怎么办……
反正很多奇怪的想法。我觉得才华和自己才靠得住。现在想来其实对爱情是一开始不敢奢望,后来就变成嫌弃了,我就说,“这玩意儿很无聊,要它干嘛。”好像很酷,其实里面有很多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心。爱情本来是美好的恩典,上帝把这些需求放在人心里,当你得不到时你就可能成为一个反叛者,你想以这种方式消灭自己的感动,因为这种感动让你很痛苦,与其说你得不到老想,还不如贬低它,摧毁它。
我对自己的外貌也完全接纳了。知道上帝造人在外形上有很多不同,祂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没有一片叶子完全一样,所以本身就没有可比性,每一个女性都有独特的美,我的存在是上帝伟大的恩典。就这样从一切人所建立的对人的外貌的标准体系中释放出来了。明白那些大眼睛、高鼻子、细腻的皮肤什么才是唯一美的标准是迷惑人心的谎言,会使心灵陷入很大的忧伤。何况《圣经》说耶和华看人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华是看内心。
信主不久,我在朋友婚礼上遇到一个很爱主的弟兄,很快恋爱、结婚。没想到在这个婚姻中,我着实经历了一个女性个体的内在成长,辛苦而尖锐。
首先是操练顺服。刚结婚就遇到挑战。丈夫虽然做室内设计,但他的审美观和我的审美观差别很大。装修房子时我知道圣经教导妻子要顺服丈夫,就全交给他了。按我以前性格,肯定会使劲儿掺乎。结果住进新房我一眼就看到他在浴缸上方安置了一个可活动的白色橱柜,质地很厚重,而我喜欢轻巧一些的东西;家长还在上面搭了一块红色的纱罩,镶着很乡土气的金边。别人可能感受不会那么强烈,但对我这个所谓的做新锐视觉艺术的人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一时非常崩溃。
这类细节出现多次后,我后悔应该找一个审美方面跟自己认同的人。祷告时上帝让我看到顺服是你能不能在实际中尊重你的丈夫,并给了我一句话,“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我慢慢意识到一些所谓情趣的认同可能并不健康,反而是种狭隘,甚至是病态的。按生命的良性运转来说,有差异对自己反而有好处。
我发现丈夫的审美很田园,像美国加州小镇的那种,比较质朴,有时很大气,这是我没有的。我跟他去他老家山西看当地民间建筑,对我有冲击。我意识到过去生活在一个自我的价值标准里,活在自己的世界,我认可的东西它就存在,我不认可的它就不存在。一切都是自我中心的。
另外一件崩溃的事是结婚一个月内我就怀孕了。虽然我很愿意做妈妈,但没想到这么快,这对热爱工作的我来说就是废了。我孕期反应特别强烈,直到7个月时还在吐,整天人晕晕乎乎,完全不能画画,这等于把我最后的领土夺走了,我必须面对如何和一个真实的男人朝夕相处,没有任何可逃避的空间。
再加上丈夫的公司不景气,我又不能去工作,整个生活环境让我崩溃。怀孕时期各样吵架,我自己完全是拼死坚守在婚姻战场上。按本性是想逃离,但知道自己是基督徒,要向上帝交帐。我不是说所有的基督徒都要像我这样,但我自己还是情愿持守在婚姻的战场上,哪怕死在上面也不能撤退,这是我自己在上帝面前的承诺。
如果不信主的话我可能什么都要和他掰持,估计两人早掰了。不仅是在具体事上尊重丈夫的意见,婚姻是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挺大的顺服。你选择这个人了,你得顺服在他是你丈夫这个事里,你不能再去单身,也不能换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忠贞也是顺服的某种表达,忠贞是上帝看重的品质。这些都是我以前模糊的女性观没有的。
生孩子后丈夫的事业一直都没起色,我们有房贷、养孩子等各样压力,这时我还看到一个不认识的自己。以前以为自己很酷,环境压力下才发现自己完全就是一个世俗唠叨的中年妇人,才看到世俗的血液就在身体里,自己成了以前看不起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无能,肉体里没有一丝良善可言。
在婚姻里最大的功课就是脱离自我中心,两个个体在紧密相处,如果都在自我里任何一件极其小的事都可以吵架,甚至离婚。比如我很有事业心,对丈夫在工作上的散漫很看不惯,而且对他的个人能力非常怀疑,这使他觉得自己很孤独无力。
上帝慢慢拿去我的骄傲,尤其在工作上。上帝真的开了我的眼睛,让我看到我的丈夫很有才华,很大气雅致,相反自己其实真不如他。我就赞美他,他很受鼓舞。我们现在相处比结婚初期好太多,相信会越来越好。
主耶稣的话和我们认为要无条件追求自我是反着的,“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爱惜自己生命的,就失丧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耶稣说的话是从天上来的。
我们80后这一代,所有关注点都在你身上,家人也会把所有的资源尽量让你使用。物质不再匮乏,肉体上没受什么苦,年轻时一般不用为家庭承担什么,追求自己的梦想比较任性,自己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不行。“自己”变得非常重要,我们十几岁就开始任性了,但任性到现在三十、四十岁时就不一样了,因为这世界唯一的标准就是成功,“成功”是我们这一代遭遇的一个极大的心灵灾难。
我爸妈他们虽然很小就承担家庭重担,担心家里人不够吃不够喝,但他们中年时没受过我们现在这样严重的“成功”的诱惑,那时大家生活都差不多。到我现在这年龄,你如果不成功,打开朋友圈一看别人的生活,你的“自我”可能天天活在一种挫败感中。
虽然也会有失落感、被生活、家庭折腾得疲惫,信主后我最大的改变是可以超级享受工作了。现在我发现做再枯燥的工作,以前很烦的工作我都能感恩而喜乐。因为我不再去想终极意义,不需要在作品中去寻找或表达这种寻找。
更重要的是上帝调整了我的工作观。画画是上帝赐给我的,本来我是可以管理恩赐的,但不认识主,恩赐就成了我的上帝。没有更高的使命,不明白次序,工作就以自我为中心,以自己所知道的标准为中心,必然导致许多问题。
比如我要画自己喜欢的,别人让我画的我不画,非得较劲,画成了我的生命,怎能让别人指点我。你要说我画得不好我就不高兴。给客户做东西,让改什么情绪跌宕会非常大,现在没那么大情绪。以前心态就是:“这些客户就是不懂,你看他们就是挑。”现在想到是上帝给我的工作,可以继续画画就很感恩。不再那么自我中心,不会随意耍脾气。
只要在底线之内,客户让我怎么改就怎么改。以前想做一件完美的事儿,现在才知道不是事儿做好了才开心,做完了能让对方得益处也重要。以前对工作也很挑剔,现在宽容许多,反而开拓了自己的视界。
以前一直反对社会的单一评判标准,后来却发现自己的标准也很单一。以前我是画得好我就喜欢你,挺残酷的,而且还是我的标准。现在明白凭什么别人画得不好你就不喜欢呢,别人也会这样看你,你画的不好、画得跟我不一样人家也可以在心里藐视你。
信主前喜欢猎奇,一定要特别“特”,视觉语言一定是别人没用过的,一定要酷。现在这些不再是最重要的标准,最近画的《我们》这个作品,在天津大爆炸一个月内画成。以前不太可能做,觉得太大众太主流,显得土,跟居委会似的;二是没承受力画出大的苦难。这次却很自然呈现了,表达对灾难的反思和爱人如己的意识。取名叫《我们》是想表达不是一味地拿着正义的标准去审判肇事者,而是在这场人类离开上帝之后的灾难中人人都需要救赎。正如圣经所说的,“我又转念,察看日光之下所行的一切欺压;看哪,受欺压的流泪,且无人安慰;欺压他们的有势力,也无人安慰他们。”
现在我首先会继续委身在婚姻中,做好妻子、母亲的角色,也想沉下来,思考几个新的创作计划。
记得我们以前有个照片喷绘的作品叫《宇宙中间寻找爱》,当时写的文字说明是:“我们渴望被爱,也想拥有自爱和爱别人爱小动物爱大自然的能力。在人堆里找不到靠谱的爱,那就到宇宙里去寻找爱吧!”
我真的找到了,也拥有了更多去爱的能力。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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